穆云青感觉自己这阵子的慌张空落都没了,只要抱著怀里的人,心中就满足的不得了。客房明明都收拾出来,他却不肯把人放下,还是在怀里抱著。范昭看不过去,敲了他一下:“喂,你这样抱著,他会不舒服吧?你不觉得让他去床上躺著,会比较好?”
穆云青怔了下,抱著人到了客房,把人放下,他自己守在床边看著,眼睛都不肯离开。范昭可以确定,如果自己不在,穆云青一定会直接上床抱著人睡。
他这麽想著,穆云青已经开口:“可不可以你在这里,我带著他回去我房间?”
范昭横了他一眼:“人是我带来的,凭什麽交给你?”
“你带他来,不就是为了要交给我?”穆云青反问。什麽都不记得,并不代表他真的傻了。
“我只是不希望他死。”范昭看著床上的人,淡淡道,“但我也不会把他交给你的,我会让他彻底对你死心,投入我怀里。”
穆云青沈下脸:“他才不会!”
“说得好像你很熟悉他一样,你知道他是谁吗?”范昭侧眼看他,脸上显出嘲讽。
“才子都,对吗?”穆云青低声道,“我不会无缘无故就失去一段记忆,我前阵子一定是遇到了他。这种感觉和两年前一样,也只能是他。”
“你不是恨他吗?”范昭挑眉问。
穆云青并不回答。这种很内心的事情,他连自己都搞不清楚,更不会跟范昭这“陌生人”倾诉。
他觉得这人很重要,他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一句也想不起来。他觉得自己好像还有些怨恨,虽然不明白是在怨恨什麽。
於是他开口:“我……对他的感觉很奇怪,是因为以前的毒药吗?还是这次我见了他,他又给我下了毒?”
范昭脸色微变,正要开口,忽然一惊跳起来:“小才,你醒了?”
穆云青也一惊,低头看去,只见才子都缓缓睁开眼,眼里一片死寂。他视线和穆云青相对,只淡淡掠过,然後看向床边范昭:“小范,你带我来这里做什麽?我要回家。”
他说完怔了片刻,又摇了摇头:“不对,我已经没有家了……”
那个家,是他和穆云青一起生活的地方。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他缓缓坐起身来,手微微抬起,摸到颈间伤痕,不由微微勾起唇来。
范昭一直目不转睛地看著他,这时候一抬手抓住他:“小才,你身上的药物匕首我都收起来了,不许再做傻事,明白吗?事情未必是你想的那样。就算死,也等一个月之後再死嘛。”
“一个月?”才子都抬眼看他。
“哦,对,用不了一个月,还有半个月,穆大侠的婚事就举行完了嘛。”范昭微微笑道,“你好歹救过他,又救了新娘。来讨杯喜酒喝,应该不算过份吧?”
才子都一张小脸顿时煞白,微微颤抖地拉著范昭的手,可怜兮兮看著他:“小范……”
范昭有些心软,却马上转过头去不看他:“居然跑去自杀,别求我,我这一次绝对不会心软!”
穆云青在一旁看著,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局外人。现在抱不到人,两臂之间空空荡荡,十分难受。看到才子都的脸色,他又极是心疼,却没有立场去安慰他。
穆云青愈发焦躁起来,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些什麽。
不管怎麽说,范昭和才子都还是在穆云青的院中住下。这一阵子因为穆云青要成亲,穆家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客房本来就满了,穆云青在自己院子里安排进两个人也很正常。
穆家见过才子都的人并不多,对他最刻骨铭心的曲宝臻正当成亲之前,自然不能见穆云青。才子都住进之後,完全不出房间,倒也没几个人看到他的样子,自然不知道他就是穆家的禁忌话题鬼医才子都。
穆云青控制不住自己去看才子都的冲动,经常在门口偷偷摸摸走来走去。但少年完全不出屋,通常看到的都是范昭。对方通常也只是给他一个白眼,很少有友善一点的反应。
随著婚期临近,穆云青晚上开始翻来覆去睡不著。只要闭上眼,眼前就是少年的泪眼。他十足心疼,恨不得跑去安慰人,可又找不到理由和立场。
不过无论如何,婚期毕竟一天天近了。穆云青白天也忙碌起来,尽管心中总觉得不对劲,也抵抗不了周围人的摆布。再说,成亲这件事明明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到了晚上,他实在不想入梦看才子都的泪水,便拿一瓶酒晃荡出去,跳到才子都房间屋顶,一边喝一边体察著下面的动静。
范昭似乎很快回去睡了,房间里只剩才子都一人。穆云青仔细听著,才子都在床上翻来覆去,动静不太小。过了一会儿,竟然有隐隐的哭声传出来。
他心揪了起来,想也不想地一跃身,从窗户里跳进去:“子……”
几乎就要开口直接叫对方的名字,想想不对劲,怔了一下:“才、才子都……”
才子都愕然抬头看他,含著泪的眼睛水汪汪的,内里的黑色破碎成一潭:“你怎麽进来了?”
“我有些事情想问你。”穆云青一脸严肃看著他,“我马上就要成亲了,在那之前,我想知道你我的过去,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才子都的脸唰一下白了,他低下头去:“这有什麽重要吗?你不是已经听说了吗?”
──原来他跳窗进来,是为了审问自己。
在成亲之前搞清楚,才能坦坦荡荡地拜堂是吗?把过去扔在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