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抛弃、不放弃……我，我当然知道这六个字。只是我不知道你刚刚说的，是这六个字……”
迎着袁朗审视的目光，成才极力为自己辩解道。
袁朗没有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你知道！但你心里没有！”
成才被袁朗的呵斥震得有点发懵，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以为自己很了解我吗？”
袁朗慢慢从座位上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成才面前。
“还记得你们第一次射击训练吗？”
成才闻言，迅速在脑海中搜索起当时的情况。
只是可惜，他想了半天，都没想出那次的射击训练有什么特别。
袁朗似乎早料到了他的遗忘，就直接出言提醒。
“就是27向我挑衅的那次！”
他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成才的神情顿时凝固起来。
在他有些茫然无措时，袁朗继续沉声说道：“你和我在演习中较量过，你知道我能做到！”
“当时你就站在27的身边，我很想看到你站出来阻止他……但是，你没有！”
说到这里，袁朗的眼神渐渐锐利起来。
“你们是同寝，一起经历过那样的艰难训练。可是在你眼中，27只是你的一个竞争对手，对他可能遭受的严厉惩罚，你却完全无动于衷……”
“从那天起，我开始对你失望！”
袁朗目不转睛地看着成才，毫不客气道：“你老把别人看成自己的对立面，就连苏七月新兵连的时候赢过你的事儿，你也一直耿耿于怀。”
“甚至心中还一直嘀咕，觉得苏七月对你有成见！”
袁朗回身瞥了眼神色平静的苏七月，最后说道：“可你知道吗，当初我在国科大偶遇苏七月的时候，他对你和许三多，都有着很中肯的评价……”
袁朗最后的这番讲述，彻底将成才最后一丝防御给击垮。
他的眼神，渐渐迷离起来，似乎终于开始对自己的一些做法怀疑起来。
“在我看来，你该做的，不是怎么成为一个特种兵；而是如何当好普通一兵。”
伸手搭在成才的肩膀上，袁朗温言道：“行了，回去吧。希望你以后对自己，对别人仁慈点……”
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成才的神情十分落魄。
但是，眼神中却没有了之前的戾气。
等袁朗回到自己座位之后，正中间坐着的铁路就忍不住向他发问。
“袁朗，你平时不是这么絮叨的啊，为什么对这个兵说了这么多？”
确实，刚刚袁朗明明可以很简单的一个理由，就将成才打发走。
但是他却一层一层地将成才的伪装揭开，直到他无地自容。
在铁路看来，这似乎有些多此一举。
听了旅长的询问，袁朗就笑了。
“没什么，好不容易来a大队一趟，也得让他有点成长不是？”
铁路唔了一声，对袁朗这个回答尚算满意。
侧过身子瞥了眼淡定拿笔记录着什么的苏七月，铁路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成才这个兵，之前好像一直对人很客气，人缘也不错。今天他这样不顾一切地向咱们寻求理由，我还真是没想到……”
“七月同志，这里你对成才应该是最熟悉，知道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反差？”
听了旅长的问题，苏七月略微思忖片刻，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应该是禀赋效应的原因吧！”
“禀赋效应！？”
听了这个名字，铁路就来了兴趣：“你详细给咱们讲讲！”
苏七月应了一声，一五一十地讲述道：“禀赋效应，是心理学的一种说法。”
“它是指当个人一旦拥有某项物品之后，那么他对该物品价值的评价，要比未拥有之前大大增加。”
铁路怔了怔，接着好奇地说：“七月同志，心理学在座的各位了解都不多，你还是举个例子说明下吧。”
苏七月点了点头，解释道：“比如说买彩票吧。假如一个人花5元钱买了一张彩票，在未开奖之前，有人出十倍的价格想买他手中的这张……”
“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个人都是不会卖的。”
“哪怕明知道中奖的几率只有几千万分之一，他也不会选择出售自己这张。”
“因为，即使他出售了手头的这张，也不过就赚了几十元而已。可一旦碰到了那几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他将会承受无尽的痛苦和后悔……”
听到这里，铁路就恍然地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苏七月笑了笑，接着说道：“人们在决策过程中对利害的权衡是不均衡的，对‘避害’的考虑远大于对‘趋利’的考虑。”
“对已经入手的东西，往往会更加珍视，这就是所谓的禀赋效应……”
一直没有说话的袁朗似乎听懂了什么，跟着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是说，假如成才在702的时候没被a大队选上，没进入那三个参训名额的话，他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失态？”
“没错，确实如此！”
苏七月语气平静地开声道，“但是在队长上个月宣布考核期结束之后，成才心中已经认定a大队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在这种心理状态下，他的a大队队员的资格被突然剥夺，这样的打击就大得多！”
“失态，也就在所难免！”
苏七月解释完之后，在座的几人就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铁路微微颔首，摩挲着下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