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台100寸的大屏幕,同时亮了起来。
其中一台屏幕里,是4块画中画组成的视频会议,另一块屏幕此时放着屏保,随时准备用来播放需要的视频等信息。
换了一身手术服的劳埃德亮着手臂的毛,胸口的毛,与4块视频中的4名医生激烈的争论着。
“从你们下提供的信息来看,肿瘤的分化程度不低,很有可能是低分化的肿瘤,这样的情况,我建议扩大切除的范围。另外,就病人目前的要求来说,是否应该考虑肝移植?如果能够做肝移植的话,生存时间还是能够得到较大的提高的。”
“病人没有条件做肝移植,中国的医院在做器官移植方面很保守,器官的来源也很少,这个病人既没有资格获得供体,也没有钱来做这么大的手术……”
“既然如此,我认为不应该扩大切除范围,但是,切除的位置还可以再做考虑,现在选择的切除位置是不是过于谨慎了,只做左肝的部分切除,切除的位置也很奇怪,主刀的医生是怎么考虑这方面的?”
劳埃德跟着视频中的医生们讨论了十多分钟,一回头,就见已经看了许久核磁共振片的凌然,面对空空的墙壁,挥舞着手臂,好似在模拟手术过程似的。
劳埃德皱皱眉,问:“凌医生,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怎么加入?”凌然依旧在忙碌着做模拟,只抽空回答了一句。
劳埃德望着凌然的背影,道:“你可以站到我旁边来,我们一起讨论这台手术。”
“好吧。”凌然也没有坚决抵抗。
总的来说,劳埃德的帮助对患者还是有益的。
他召开的这次远程会诊,参与的四名专家,都是颇负盛名的外科医生,可以说是理论和经验都相当丰富。
事实上,即使是安德森癌症中心,通常也不会召集4名高级专家做远程会诊,两名左右的专家,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因为安德森癌症中心是世界级的医疗中心,他们不仅是针对本土的远程医疗,而且针对医疗水平欠发达地区,进行系统性的远程会诊。所以,会诊资源是相当紧俏的。
不过,经过劳埃德充满感情的说明,四名远程会诊的专家,还是极其认真的。
知道凌然是主刀医生以后,四人只是赞叹了凌然的帅气和年龄之后,就迅速的步入正题:
“凌然医生,是否能够说明一下您的手术思路呢?您选择的预切除的范围比较小,但涉及到的区段较多,我刚才看的话,是有后内段,前内端,右前外段,内下段……涉及到的胆管和血管也非常复杂,这样的话,是否直接做肝段切除比较好?”
“肝段切除,切的太多,我怕病人醒不过来。”凌然并不隐藏自己的想法,如果对方有更好的手术方案,他并不介意采用,事实上,凌然还有些期待,眼前的四加一名专家,能够给予自己好的建议。
正因为如此,凌然是毫不犹豫的说出自己的鼓励和决定的原因。
凌然本来就是不愿意做肝癌的手术的,现在选择做,也是出于患者的利益,因此,凌然希望自己能做好,做的越好则越好,相对于这方面的考虑,凌然是不太在乎对错或名声的。
除非癌症治疗有根本性的改变,否则,凌然都不会频繁的做癌症手术,在此方面的名气如何,更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屏幕里的四名专家,听到凌然的话,却是集体沉默了十几秒。
“采用肝段切除,确实会切除的更多,那么,减少几个肝段的切除?”此前的专家皱着眉,再提建议。
“这几个肝段都有癌细胞侵入,减少切除的范围,就切不干净了。”凌然回答。
“确实……不过,如果生存目标是3年时间的话,采用这样的方式也会更稳妥一些。”
“现在就说三年也太武断了。”
“为了肝段切除而做这样的妥协,没有必要吧。”
凌然亦道:“3年时间确实是患者提出的要求,但我们还是希望能达成更好的结果的。”
“能达到3年时间都很不错了,这个肿瘤有多少,8厘米对吧,活下来就不错了,3年时间都是期望值了。”
8厘米听起来好似普普通通,但在医生的世界里,超过5厘米的肝脏肿瘤,就很难处理了。因为肝脏丰富的血供,导致大肿瘤往往连接着多条血管,切除过程中的一切风吹草动可能引起的毁灭性的后果且不说,就算是切除成功了,被大量无用的癌细胞占位的肝脏组织,剩下的部分,也面临着考验。
做医生的,既要考虑到剩余的肝脏组织可用,又要在切除过程中考虑到扩散的问题,再想要切的干净……
总的来说,病人的身体状况越糟糕,需要考虑的问题就越多,而预后则越差。
8厘米的肝脏肿瘤,想要得到一个好的预后,已经是非常困难的了。凌然愿意做此手术的原因也是如此。就他的判断来说,这个病人交给贺远征做肝切除手术,应该是能顺利挺过手术的,但是,手术过后,就没有任何应该了。
以贺远征的技术,稍微不留神,就可能令病人陷入肝昏迷,即使不会如此,接下来的虚弱状况,也会让病人在化疗中倍感痛苦,能否挺过来,将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化疗可能导致病人长时间的卧床不起,甚至有可能连绵床榻一年左右,与此同时,复发的癌症,可能摧毁其最后的希望……
不用凌然说明,在场的几名医生,都知道手术最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