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缝合肌腱了!你处理好创口,肌腱交给手外做限期就好了。”赵乐意的眉头紧皱,清创缝合是急诊科的分内事,给谁缝都合适,肌腱缝合和血管吻合就超范围了,理论上,他们谁缝都不合适。
“你刚才说……”凌然停顿了一下,用转述的语气道:“胳膊给我来缝。”
“我说胳膊,胳膊包括手吗?”
“不包括吗?”凌然淡定反问。
赵乐意手术也不做了,一只手依旧抓着钳子竖在病人的小腿前部,道:“我是让你对几个创口做处理。不是让你做手部肌腱缝合。”
凌然“哦”的一声,就像是在表达自己知道了的意思,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依旧是熟悉的节奏,稳定的状态。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故意的对吧。我猜对了吧,你是故意的对吧。”赵乐意越说越觉得正是如此。
近中年男性肤白体瘦伪小奶狗主治医生的直觉告诉他,凌然一定是有意含混,就为了做一次肌腱缝合。
因为,如果他有开挂般的缝合技术,他也会想尽办法的找机会,做一次肌腱缝合术与血管吻合术的。
赵乐意是第一个见识到凌然徒手止血之牛掰的主治医生,也见识到了凌然的缝合水平,就某种程度而言,他是相信凌然的技术的,否则,也不会放凌然去缝胳膊。
但是,做过医生的都知道,争取机会有多不容易。
像是他当年实习的时候,给带教老师端茶倒水,帮忙写病历,跑腿买食物,言听计从,乖巧带笑,得到的奖励是什么呢?是一次关腹的机会。
没有人会白白的让你体验生活似的体验手术的。赵乐意第一次尝试阑尾炎手术,就用了3个小时,其中一个小时用来开刀找阑尾,两个小时用来找纱布,准确的说,最后一个小时是带教的医生帮忙找纱布。
赵乐意的印象非常深刻,那一天,带教医生并没有生气,至少没有像是他平时犯错那样生气。因为带教医生在决定让他主刀阑尾的时候,早就预料到会出状况了,纱布少了,总比盲肠少了好。
在那次阑尾手术之后,赵乐意再做阑尾手术,就顺利的多了,甚至再找纱布的时候,都有了些经验,不需要找那么久了。
问题的关键在于,小医生只要把握住第一次机会,就会有第二次机会,就会有第三次机会,然后就会有多的数不清的同类型术式砸在你身上,做到你吐为止。
第一次永远是最艰难的。病人不愿意成为你的试金石,带教医生也不敢轻易放手,医院又需要你证明自己。
每位病人,每名领导,每个医院,都想要这样一名医生:年约四十岁而精力充沛,名校博士毕业而理论充分,有三十年以上的研究经历而视野宽广,有四十年以上的临床实践而经验丰富,有五十年以上的人文思考而通情达理,有10岁孩童的好奇,有20岁青年的一往无前,有30岁成人的稳重,有40岁中年的阅历,有50岁壮年的成熟,有60岁老年的从容,并没有秃头。
赵乐意能够进入云华医院,借助了更多的力量,但是第一次关腹和阑尾炎手术,为他扫清了技术上的障碍。
他比别的同学表现的更擅长做手术,后来,他成为了云华医院的医生,就真的比大部分同学更擅长手术了。尤其是那些去了市属医院,区属医院甚至县医院的同学,或者,干脆就放弃了做医生的同学。
赵乐意知道机会的价值,所以他也愈显的愤怒。
因为在他看来,凌然根本是在偷鸡啊。
说好的尊敬呢?
说好的弟子服其劳呢?
说好的乖巧呢?
什么都没有,你就上手玩起了肌腱?
赵乐意心说:老子都没玩过多少肌腱!
“创口伤,我都处理好了,有几个渗血的伤口暂时不用做缝合。”凌然忙碌的操作着,再道:“手部肌腱我会尽快缝好的,不会耽搁时间的……”
他有足够的理由这么说。凌然是具有手部缝合的经验的,他的缝合技术也完全能够覆盖患者的伤情。另外,正如他所言,时间也在他这边。
赵乐意反正要还要花费很长时间来处理各处的创伤,旁边又有两只住院医做助手,凌然做手部缝合一点都不耽搁,而且效果只会更好。
“我……”赵乐意气的说不出话来,他是怕耽搁时间吗?
是的,他怕!
但是!他更怕医疗事故。
胳膊上的伤口,缝合的好坏,都没有太大的关系,随便哪个住院医都能缝好,做的差了无非是难看一点,恢复的慢一点。
手部功能丧失就不一样了。
一只手若是因为手术原因,功能丧失,那很容易就被患者投诉、起诉乃至于挂横幅了。
赵乐意望着还在拨弄病人手指的凌然,终于硬气起来,道:“凌然,我命令你现在停下手里的工作,立即停止操作。”
“你确定?我正在用t法缝合,做到一半停下来的话,病人的肌腱损伤就不可避免了。”凌然冷淡的瞄了赵乐意一眼。技术水平是一回事,手术中的判断又是另一回事了。
赵乐意这种光是想要撇清责任,完全失去术中判断的医生,要是去做精神病测试的话,估计分低的可怜。
或许是凌然的鄙视太明显了,还在迟疑的赵乐意,再次续满了怒火,他提高声量道:“谁允许你用t法缝合了……”
“患者ii区屈肌腱断裂,正好是汤氏缝合的好球区,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