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是一个极有表现欲的群体。
特别是技术高超的医生,如果是在做自己擅长的术式的时候,更是恨不得全医院的人都来围观。
所以,最知道高级医生关于手术的秘密的,可能是熟悉的巡回护士。看着医生今天状态好,情绪亢奋,就多放几个医生或者实习生进手术室来参观,反之,如果今天做的术式是该医生不太顺手的,或者总是有关键点拿捏不舒服的,那就少放人参观,甚至偷偷劝人离开,免得一会遇到问题了,医生大发脾气。
从这个角度来说,全国每年上万次的各种医学类学术会议,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重复开启,重复进行,还总是能请到令人惊讶的高端专家,也有表现欲的加成。
只要能提供一个差不多的住宿和往返交通,院士以下的医生,往往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邀请。
尤其是做他擅长的高端术式,医生们的要求其实并不高,许多时候,都是对面子的要求。
云利的直播系统也可以说是建立在面子上的。
在云医的直播系统里做直播是没有收入的,更没有飞机火箭和打赏,但医生们还是乐此不疲的做着直播,而且总是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来直播给大家。
当然,云利对直播的科室是有一定的资金奖励的,但只能用于科室里的开销,最多转做科研经费,直接拿走是不可能的。
不过,对凌治疗组的医护人员来说,这份奖励也很不少了,不说别的,要是凌然天天直播,那大家伙三五天的吃顿火锅是没什么问题的。
所以,拍直播不用凌然说什么,只要是有机会的时间,总有医护人员愿意把直播架起来,一台高清摄像机对着手术区域,一台高清摄像机对着凌然的脸,每次直播数都是刷刷的涨,一点都不费事。
今天的手术也不例外。
凌然表情镇定的在40多个直播数下做着手术,每隔一两分钟,右下角的数字还会再往上跳一两位。
“细的,5毫米克氏针。”
“往上一点,不要摩擦。”
“用力。”
凌然不急不缓的操作着,和吕文斌一起完成清创,再摆弄着病人的断指,道:“指骨被压的很厉害……”
“要缩短指骨吗?”吕文斌很懂事,这种对病人负面的决定,就应该由自己背锅。
凌然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他以前挽救过很多病人的指骨,但这次的伤情,让他不得不做此决定。
“要尽量截短一点,减少损伤。”凌然说着话,却是放下了手里的钳子,活动了活动肩膀。
吕文斌一愣,这个动作他熟悉啊,他练硬拉之前都喜欢耸耸肩什么的……
“指骨补不回来了,要维持八成以上的灵活度,其他部分的操作就要格外注意。”凌然抬起头来,少见的提醒道:“都打起精神来。”
手术室里的医护人员全都是一个激灵,精神确实都集中了起来。
云医急诊中心建立起来以后,每个月都要做国际病人,做特需的病人,但是,凌然专门提醒要“打起精神”的手术,可是屈指可数,由不得大家不重视。
吕文斌浑身的肌肉更是瞬间绷紧,撑的裤子都鼓了起来,瞬间立起的臀大肌让他的声音都变萌了:“百分之两百的精神充沛了。凌医生您放心。”
“恩,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手术难度势必会提高,你的负担也会加重。”凌然的说明到此为止。
手术精细度这种东西是没有极限的,尤其是对某个术式特别熟悉以后,需要注意的细节可以说是成百上千,无穷无尽——想想看,用脚控制的足球运动都有万千细节可供操作,用手进行的外科操作,可供操作的深度就更不用说了。
而对凌然来说,他甚至可以将整个团队的手术精细度提起来。
就像是他做手术的时候,经常可以根据助手的能力而分配任务一样。在手术难度足够高的情况下,他也可以分配更多的任务给优秀的助手,而自己专注于更多的细节控制。
这种模式是他在一两年前不可能做到的,但是,到了现在,吕文斌已经有能力独立进行t法缝合和断指再植了,所能承担的任务自然可以变多起来了。
凌然左右看看,见所有人都在状态,再提起肌腱,口中道:“顺行法。”
顺行法是断指再植的医生最初学的术式,技法最简单,思维也最顺溜,对吕文斌这样的“初学者”来说,也是负担更小的技法。
吕文斌显然并不知道,凌然有这方面的考量,只乖乖的点头,重复道:“顺行法。”
“恩,注意吻合。”凌然说着,开始缝合肌腱,然后是指背的静脉。
类似的手术,吕文斌自己也做了上百台手术了,单论手术台数,都不算是弱手了,而且,他这些都是主刀的真实手术台数,可不是刷出来的。
吕文斌的脸上带着满满的自信心,手指快捷的跟随着凌然的操作,既是帮他理线,也是根据凌然的操作,为下一步做预先的准备……
吕文斌是有心让凌然看一看自己最近的技术成长的。断指再植之类手术,因为时间长且病人收益相对于肝切除低,占用床位的时间还长,凌然做的是渐渐的少了,做上一例还是一个多月以前,助手也不是吕文斌。
按照吕文斌的记忆,他最近两三个月的成长,可都等于是隐藏着的。
而这两三个月,吕文斌自己做的那二十多例三十多根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