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德一连喊了好几声,见少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才想起来喊全名,正坐在角落刷手机的少年这才应声抬头。
第一眼过去莫尔德就迟疑了——单从外貌上来说,这人确实跟纪一模一样,可那双眼睛却全然不同。
少年抬头发现喊自己的是个外国人时还有些难以置信,一连用无声的眼神询问确认过好几次才敢肯定男人叫的就是自己。
来人一头微卷的短发,正气十足的五官看起来严肃庄重,出众的海拔更是让人侧目。
少年在记忆中来回搜寻了好几轮也没能记起一星半点关于男人的片段。
可男人走进后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少年愣住了。
“艾凡呢?”
少年的关注点不在内容,而在语种。
在听到那些可以勉强算作久违的语调后,一个转瞬,少年便彻底搞明白现在的状况了——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就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少年扯出了一个牵强的笑,用中文低声回应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想你大概是认错人了。”
莫尔德没听懂,但他已经习惯同纪说法兰语了:“什么?”
少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用英语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话,说完便掉头离开了,留下莫尔德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望着少年离开的背影。
果然不是纪吗。
少年离开后左思右想,一连失眠了好几个晚上才下定决心。
虽然他也明白自己现在享受的一切都是偷来的,但他真的一点也不想离开,只是任谁都能想到这副身体的正主回来是为了什么。
一番思量过后,他决定去见见那个人。
这才有了后续的一切发展。
当少年在“自己”的小学附近等到来人时,他莫名松下了一口气,可他坐在停在路边的车里看了很久。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跟那人似乎……并不像。
后来同坐一桌的一顿饭也证明了他的想法,两人几乎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模仿了这么久都还没被拆穿到底是为什么,直到那人让自己不要紧张,他不是回来讨债的,他这才隐隐有些明白过来。
起初,在他借用禁术来到中国时,他惊异于自己同胞兄弟在为人处世上的一切,说是温室花朵一点不为过。
所以他现在见到这样一个同现在的自己截然不同,不、不如说是那人到了法兰以后,变成了一个和自己原来截然不同的人。
现在自己的样子,就是他的过去。
如此一来,原本就有愧于心的少年是越发难过了,后来当他将编辑好的消息发送给那人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到底是哪来的胆子,敢主动让正主回到被自己顶替的位置上来。
纪川收到消息时也被惊到了,他没想到少年这么快就能提出这样的建议,明明现在距离他们见面谈话结束才过去十几个小时都不到。
纪川是第二天日上三竿睡醒后才看到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一个晚上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主动问我想不想回家看看。”
艾凡刚开门拿到他们点的外卖,将东西往桌上一放便要去赶纪川起床:“快去刷牙洗脸,一会儿热干面要干了,那你自己的意思呢。”
纪川一边往洗手台的方向过去一边睨他,男人就是装的再不经意,也不难猜到他心藏着的不安。
“我回来不就是为了看他们一眼,起码看看我姐。我早说了,武汉又不是旅游城市,想看风景在你们法兰看看就绰绰有余了。”说话时,纪川直勾勾的盯着艾凡。
艾凡却将身子转了过去,背着他低头拌面,从声音里倒是听不出什么。
“那就回去看看吧,他自觉让位给你几天也是应该的,当初要不是你,他根本享受不到现在安逸的生活。”
纪川将牙刷塞到嘴里之前说:“当初要不是他,昨天晚上就没人帮你手- y- in 了。”
艾凡手上动作一滞,忍不住在心里叹出一口气,他们还一直都没告诉纪川——当初对他下手的人,就是他的亲姐姐。
纪川不是没有主动问起过这个问题,相反,在最开始的时候纪川就问过了。
“既然你能在梦里看到我在中国的事,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吧?”当时的纪川脆弱的不堪一击,艾凡怎么可能说得出实话,他不是不知道他的川川同自己的亲姐感情有多好。
谁知道这一拖就是这么久。
艾凡承认自己的心思不纯,他私心里希望这件事情最好永远石沉大海,因为这就意味着他的川川永远都不会回中国,能和过去彻底了断。
不过尽管莫尔德在咖啡吧里看出了端倪,他也依旧没能顾得上联系纪川和艾凡,因为先前那个店员跑过来告诉他:瑟雅肚子疼。
一向从容镇定的莫尔德这回都彻底慌了阵脚,接上人往医院去的路上心里更是直接乱成一团。
他潜意识里便将中国的医疗制度和他们法兰划成了一类。
法兰在医疗这方面的福利很周全,只要你程序得当,看病一分钱都不需要,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是法兰籍。
所幸中国没有这么多分别,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是个人大概就能收吧,莫尔德想。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可能不小心碰到了哪里,有点动了胎气。”老医生抬了抬眼镜对面前的外籍夫妇道。
可两人都听不懂,这老医生又不会讲英文,三人只好找来了外面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