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看到欧阳克,显然是认识他,刚刚酒酣耳热之际并没有注意到来的是什么人,不想不是冤家不聚头,偏偏在此处碰上了。想到欧阳克的狠毒手段,几人心中一阵胆寒,暗暗叫苦,直恨为何要在嘴上图个痛快,反而遇上了个煞神。只是输人不输阵,几人互相看了几眼,凭着酒后胆壮,叫道:“爷爷们说的就是你这兔儿爷,有胆使那下作手段就不要怕人说你!”
欧阳克冷笑一声,额上青筋一跳一跳,他自从出了白驼山庄之后,何曾受过如此侮辱,况且出口侮辱他的人是几个他本就不放在眼里的小人物?甚至就是他们口中的“徐老大”,他也早忘了这个人。他懒得和这些人多做纠缠,折扇一挥,就要揉身而上取了这几人的命。这几人说他手段下作,他偏要这几人受尽毒发的痛苦而死。欧阳克左手一抹,几银针已出现在他手里,针头泛着莹莹绿光,显然涂上了剧毒。
石临风早在欧阳克拍桌子的时候已经长身而起,站在他旁边。那几人的污言秽语也让他甚是厌恶,试想若是有人这么辱骂自己,恐怕也要拍案而起,放到欧阳克这个心高气傲的公子哥儿身上,大概更是了不得的挑衅。此刻见欧阳克马上就要下杀手,却是一慌。他在现代社会生活了三十年,法律的束缚已经深入骨髓,对于杀人更是没有概念。石临风心想这几人虽然嘴里不干不净,但是也罪不至死,忙伸手虚拦了一下欧阳克,道:“欧阳,给他们些教训,不要取了他们命就是了。”
欧阳克怒极反笑,道:“这几人如此辱我,不让他们受万蛇噬身之苦已经是便宜了他们,只不过是一点小毒,若是扛得过去便算他们逃得一条狗命!”桃花眼一转,嗤笑道:“你以为这几个人是什么好人?也是□掳掠、为害乡里的人物。”他这么说,显然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石临风深知他本如此,欧阳克这是已经退了一步,再拦阻下去恐怕两人之间要生嫌隙。石临风本身也对这些人多有恶感,当下退了一步,道:“手下留情,欧阳。”
不待他话音落地,几枚银针已经激而出,那几人翻身倒地抽搐,眼见从中针处一股黑气沿着血脉运行向上蔓延,几人发出凄厉的惨叫,不断在地上翻滚,看得人心惊胆战。欧阳克却舔了舔嘴唇,满足的笑起来。
他笑吟吟地道:“此毒一入血,就顺着血脉流遍全身,让你有如遭受万蚁噬咬,痛痒难当,又会让你神志不清,发狂之下做出些人神共耻的事情。”他摇摇头,可惜道:“若是你的妻子家人在这里,才是一场好戏。只是这毒只要你忍过十二个时辰,自然就解,除此之外无药可医。忍过之后,小爷我敬你是一条好汉,以往之事一概不再追究,忍不过就只有死路一条。”
地下一人挣扎着从痛苦中漏出几个破碎的音:“你……狠毒!”
欧阳克冷笑道:“既然敢在我面前放出话来,就不要怪我手段狠毒。”他闲适的一撩袍角,转头对石临风道:“临风,来坐。”
石临风对这等武林寻仇的戏码还未适应,沉默着坐下。孰料刚坐到长凳上,就看到一个人口中不断流出黑血,却是只这一小会儿功夫就忍受不住咬舌自尽了。那人的身体在地上挣动几下,到底瘫软下来。其余几人也纷纷效仿,一息之间,原来还鲜活的几人都没了呼吸。
被这个事情一扰,两个人都没有了喝酒的兴致,只好继续打马前行,石临风始终提不起神来和欧阳克说话,欧阳克似乎也明白石临风不欲与他多言,两人竟是一路沉默着到了栈。
当天晚上,石临风想着白日发生的事情,翻来覆去睡不着。在这个时空中,生命是如此不值一提的东西,在武林人士眼中没有法律,完全凭着自己的心意和喜好来决定对人的态度。石临风深深感到前三十年被教导的东西和这里观念的激烈冲突,今日欧阳克的举动在其他人眼中大概是很稀松平常的,但是他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和冲击。
自从稀里糊涂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并没有机会接触到这等原本以为快意恩仇的生活——黄家不过是普通人家,拜师之后他又从未踏出过桃花岛一步。扪心自问,石临风知道自己很难像那些土生土长的武林人一般谈笑间杀人,但是理智又告诉他,既然他已经到了这样一个世界里,那么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才是正确的,只是杀人是比跪拜之礼更加严重的问题,石临风心下甚是犹豫。
正当石临风心烦意乱之间,突然听到一阵箫声呜呜咽咽地响起,缠绵悱恻,入人骨髓,清晰得如同就在耳边一般。石临风心中一动,难道是黄药师?随即又疑惑不定,黄药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论如何,吹箫的那人定然是要引人出去。他翻身坐起,从房间的窗子里跳出去,像一只猫一样轻巧无声的落在地上。石临风仔细听了听栈里的人的声响,却发现欧阳克那屋没有一丝反应,大概是被那人迷昏了或是点了道。他倒不是十分担心欧阳克,他还有至少二十年好活呢,当不致于在这里就被人杀了。
只这一会儿功夫,箫声中带出了点催促之意,又渐渐远去,石临风忙随着箫声传来的方向追过去,心中有五分猜测那人就是黄药师。那箫声倒也奇怪,像是在故意考教石临风的轻功似的,总是不远不近地在他前面吊着,石临风只能运足轻功追过去,已经有八分肯定那人就是黄药师。
这么想了之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