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未退,晨曦微露,赵军营地三里之外,楚军兵分四路悄然有序地潜行着,预备包抄偷袭。楚军所不知的是看似无甚异常的赵军营帐内士兵们俨然全副武装,早已等待他们多时了。
赵军主帅帐内,赵啸端坐在几后闭目养神,依然一袭舒适的宽袖大衫,却是没有着甲,分明是一副有成竹的模样。
“世子,全军戒备,随时应战。”赵七向赵啸如是禀道。
“善。”赵啸挥了挥手示意赵七退下。只是此次赵七却反常地木头般杵着没有动。
“还有甚事?”赵啸有些意外地睁开了眼,望向正一脸纠结的赵七。
赵七低埋了头,不敢直视赵啸,犹豫了片刻方鼓足勇气进言道:“殿下,伺人已于外候有多时了,恳请为殿下戴甲……”
“孤说了不必。”赵啸淡淡地扫了眼赵七,微有不悦,他不喜重申已述之事。
“殿下!”赵七有些着急地上前一步,惶恐地跪了下来,“战时甚危,请殿下深思……”
“够了。”赵啸不耐烦起来,不明白为何今日这赵七竟格外啰嗦,“有你等和死士护着,孤能出何差池?”
“殿下恕罪,属下只是……”赵七极其隐晦地扫了眼赵啸营帐内,果不见了“随侍”左的踪影。他细细斟酌着措辞生怕直言令世子恼怒,“战事将至……不知左侍卫现下何在……”
赵啸眉心微蹙,语气亦不善起来,“孤的安排莫非还得由你赵七先应允?”
见赵啸果真动怒了,赵七总算不敢再言,知趣地弓身退出了营帐。
赵七一走,赵啸宽袍的襟处探出一个黑乎乎毛茸茸的小脑袋来,正是眯了猫眼哈欠连天的小左。
打了个小盹后的小左耷拉着一双耳朵,有些无打采地趴在赵啸衣襟口,心思郁结。虎小三之事它还有放不下,总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醒了?”赵啸用手指捏了捏小左的耳朵。
小左恹恹地点了点头,“……那个叫赵七的近侍好吵耳咪……喏,有大队的马蹄声近了呢……”
纵使楚军用布裹了马蹄,也瞒不过听力甚佳的小左。
“嗯,算来也该是时候了。”赵啸正欲起身,却感到怀中的小左浑身一凛,他甚至能感到隔着里衣有猫毛针扎般直立起来。
“有妖气!!”小左咧嘴露出了一口獠牙,喉间呼噜噜地发出阵阵令人发咻的低吼声。它全身紧绷得如满弦之弓,连带着赵啸也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程度。
远远地,小左觉出了一股强大的混合妖气正以一种无法置信、飓风般的速度向赵营靠近。
“……咦?是在天上。”小左从赵啸怀里挣了出来,“你在这里不要动,我上去看看。”
小左正一个纵跳,却被人从后面揪住了尾巴,扯了回去,“疼!做什么啦!”
赵啸抱着胡乱挣扎的小左,态度强硬地道:“等等,不定是来寻你的,莫要妄动。”
“我嗅到虎二的气味了,是往这边来的!”见赵啸仍没有松手的意思,小左翻了白眼,没好气地道:“放心啦,天还没亮,此时我上去没人瞧得清楚。”
“……好吧。记得不可离孤太远。”
小左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转眼化做一道黑影疾速窜上了灰濛濛的天际。
踩着羽舟的小左飘于赵啸营帐之上,焦躁地等着。几乎是一眨眼间,有一大片乌云以铺天盖地的势头疾速向它席卷而来。小左讶异地往下沉了沉,避了开去,眼见这一大片妖云从它头顶呼啸而过。令人惊悚的是,细看下这乌云竟全是密密麻麻的夜鹰,一只只甚为巨大,竟比一般展翅了的秃鹫还大上了数倍。鹰群似被有心人纵着飞出约莫一里后骤降。不一会儿,小左便有些讶异地眯起了眼睛,因为它闻到了随风弥散开来的血腥味道。
这时有黑影犹如一支离弦的利箭,脱队向小左俯冲下来,小左毛发一悚,对着那只羽翼上黑斑隐隐发亮的夜鹰一跃,离空扑了上去,就势利爪攀住了其背上一白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