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上还有一颗人头和一具干尸,据推测,很可能是用于祭祀的奴隶。”
陈川听到这样的讲解,不知当哭当笑。专家们总有无数推测,只可惜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真相之下包含血泪,让它们永远尘封,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下一个展品,是销金弓。
陈川看着这张弓,心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如同有无形的手,渐渐握住心脏。
“司烜……”
陈川不禁伸手,想要再度握住它。见到它,一如见到司烜其人,陈川心绪纷繁,面容映在玻璃隔罩上,隐约还能看见泪眼。
“司烜,这样美好的年月,你为何不亲眼看看?”
博物馆管理人员走过来,在陈川耳畔提醒:“先生,请不要用手触碰玻璃。”
陈川回过神,连忙道歉,依依不舍地离转身离去。
时空早已变换,人世千载寒暑,红尘几度春秋。属于他们的记忆与雪原一起消融,只有零星的遗物还提醒着世人,这里曾有一曲悲歌。
陈川走出展览厅,买了两样纪念品挂件——摩罗金刀和销金弓的树脂制品,仿的十分j-i,ng良,物有所值。
直达旅馆的大巴车已经到来,陈川坐上车,望着窗外的风景,兀自出神。
一辆黑色小轿车从与他擦肩而过,稳稳当当停在博物馆门口。
车门打开的时候,博物馆工作人员连忙过来迎接,一口一句“司老师”叫得殷勤。
“下午的讲座安排在二号报告厅,司老师先去休息室稍作调整。”
男人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走进休息室,摘下墨镜的瞬间,女孩们不禁看呆了眼:“没想到司老师这么年轻。”
“在学术界真是年少有为啊。”馆长看见他的面容,也十分惊愕。
这位司老师何止是年轻,长相也是不可多得的。黑玻璃似的眼衬着白如霜雪的皮肤,跟周围一群考古同行根本不是一个画风。
==
陈川回到旅馆,用圆珠笔在旅游小册子上写写画画,定制明天的出行计划。
电视机上,正在直播亓北文物发掘成果汇报。陈川一边当伴奏听着,一边埋头做计划。
明天,他要去赫容山转一转,也就是曾经的戎北山。只是千年之间,沧海桑田,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当日的痕迹。
还有摩罗城,兴许摩罗城早已消失,但地下宫殿应该还保留着。如果有可能,他还想再去梵笙墓室门前,祭拜曾经的故人。
计划定好,车票买好,陈川才抬头看一眼电视。
电视上,文物发掘成果汇报已经结束,记者们蜂拥而上,把年轻有为的汇报人团团围住。
闪光灯和话筒环绕之间,陈川看见了故人的容颜——
陈川愣在原地,仿佛一切都已静止,眼中再无其他,只有那张久违的面庞。
“司烜……”
转瞬之间,陈川几乎扑到电视上,看着他千年未改的容颜,泪水盈眶。
陈川拎起背包就奔出旅馆,登上大巴车,再度回到博物馆。
“等我……请你等我……”
大巴车一路驶去,开往遥远的亓北市博物馆。陈川坐立难安,生怕这一次错过,再也无法相遇。
他又太多的疑问徜徉在心间,也有太多的思念想要说个清楚。陈川不求更多,只求还能再见司烜面。
大巴终于刹车,陈川第一个挤出去,却看见黑色轿车在眼前驶过。
他们隔了一层薄薄的玻璃,司烜就坐在副驾驶,如果回眸看看一眼,就能与陈川相逢。只可惜,他们还是错过了,陈川眼睁睁看着车辆远去,消失在眼前。
他们已经分离过太多次,陈川不愿就此错过。短暂的慌乱无主过后,陈川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考古队信息。如果可以,他应该去发掘现场碰碰运气。
因为文物出土,穆尼拉雪山已经不对游客开放。陈川站在隔离带外,看见零零散散走来几名学生年纪的青年人,看他们的装备衣着,应该就是考古队员了。
陈川站在隔离带外朝他们招手:“同学,你们好,我想找司老师。”
“又是记者吧?”几名学生窃窃私语,臆测着陈川的身份,“司老师今天晚上赶飞机回去,已经不接受采访了。”
“飞机?”陈川心中一惊,抬起大长腿就跨过隔离带,“几点的航班?”
学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眼前的男人为什么这么激动,一时谁也不敢开口。
陈川知道,一定是自己吓到了人家,努力平复心情,试图问出司烜的下落:“我是司烜的朋友,今天才知道他也来亓北市了,想再见一见他。”
陈川满脸诚恳与急切交加,看起来十分可怜,学生中间果真有人信了,透露司烜所乘坐的航班:“今晚八点,飞往恒如市的航班。”
陈川匆匆道一句感谢,转身直奔机场。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从博物馆打车到机场,大约还需要一个半小时。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路上不要堵车耽搁。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五点以后正值下班高峰期,市区车辆拥堵,把一个半小时的路程生生开成两个半小时。
陈川抵达机场时,已经是七点半。
显示屏上提示着飞往恒如市的航班办票截止,一切似乎都已经来不及。
陈川坐在公共座椅上,疲惫而挫败的捂住脸,几乎心灰意冷:“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