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洲在他的怀里脆弱地挪动,眼泪还是没有止住地坠下来,把视线模糊了,落在地上碎成两滴月光。想他?任洲抬起手来捂住眼睛,喉咙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顾梓楠不断在他耳朵和侧颈落下细碎的亲吻,心疼地收紧了手臂,感受胸腔前面的震颤。
过了一会,任洲才平静下来,那些激动和快活如浪潮般退下去,等待的苦涩在这一秒化为了心底燃烧的怒意。他慢慢挣脱出顾梓楠的怀抱,反身提起唇角说:“顾梓楠,你说你想我?我的消息你哪怕回复过一条吗?哪怕给我一个电话让我知道你平安也好?如果想我就是指三年断联,你的喜欢和思念还真廉价。”
“哪怕是今天回国来我们学校做演讲,你也没有告诉过我。”
他不是不能等待,不是不能忍耐,可是他不能接受顾梓楠堂而皇之地在他生命里来去匆匆,还毫无芥蒂地说想他爱他。三年来积攒的委屈在这一刹那达到了巅峰,让任洲口不择言。
话里全是刀子。可顾梓楠的目光贪婪地在他身上游走着,眼里全都是浓浓的眷恋。他苦笑着说:“洲洲,我不敢回复你的消息······”
初到美国,一切都那样艰难。即使有贾御安排好的人帮忙,他也不得不每天在学校医院两头跑。商科的课程压力很大,他的语言也不过关,常常一个人在图书馆学到睡着。他每天唯一的j-i,ng神支柱就是任洲跨山隔海超越时差发来的信息,每一条他都珍而重之地读过,然后再读、再读······
他怎么敢回复,让那些抓心挠肺的思念从指尖宣泄出去,把好不容易铸造起的坚硬壁垒顷刻瓦解。
只有上帝知道他多想一个电话拨过去,求求任洲带他回家。每周去教堂的时候,唱诗班的孩子们如天使一般颂赞,他会默默地双手合十,祈祷让他快一些回到任洲身边。
顾梓楠在他的眼神中逐渐败下阵来,浓浓的占有欲也逐渐被平静吞噬。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笑道:“洲洲,如果你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我可以······”
我可以退出。
这句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当手里拥有了能给任洲带来幸福的力量,顾梓楠忽然发现放手这样难。三年前他还一无所有时,面对着未知的未来,他能拼命克制、跪地屈服,如今却只想把任洲圈禁在他全力建造出的空中花园里,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和任洲比起来,他对于爱情不过一介懦夫。即使在美国求学时,他也常常想,如果我还是没办法成功怎么办?如果我还是无法给任洲一个能匹配得上他的世界该怎么办?
最后他发现他永远不可能成功了,因为无论是多好的东西,他都觉得配不上任洲。
任洲听了这半句话,神色僵硬,只是微蹙眉头看着顾梓楠。面前这个成熟的男人只留给他空荡荡的失落。半晌,他讽刺般翘起嘴角一笑,微微摇了摇头,擦着他的肩走进了公寓楼。
心碎的感觉原来这么痛,顾梓楠立在原地他漠然想着,之前他多少次地让任洲心碎过呢。
在美国时有次他读到纪伯伦的一句话,万分雀跃。‘有那样一种短暂的时刻,包含着极长的分别。即便如此,分别不过是j-i,ng神疲惫,我们彼此之间从未远离。’
此时此刻,顾梓楠忽然想起了这句话。他抬头看着楼上那间点亮的窗格,轻轻攥拳。
任洲回到宿舍后没有再哭。他平静地洗澡,然后钻进被窝。他明明清楚顾梓楠这几年过得也很辛苦,却还是在那一刻失了控制,发起火来。任洲捏着薄被,盯着地板上浅浅的一条月光,心里有点难受。
三年前也好,三年后也是。顾梓楠好像从来就没明白过,幸福根本不是他所谓的那些东西。
作者有话说:
楠哥在感情方面连三年前的洲洲都比不上!
第42章
野仔42
接到贾御的电话时,顾梓楠正在家看公司传来的报表。他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好歹手下的人办事还算利索,融资的事情也缓慢推进着,一切都很顺利,合作方的负责人恰巧也要回国,过两天要见面。
他凌晨的时候和保姆打了视频电话,爷爷奶奶刚去钓鱼回来,看起来兴致格外高昂,家庭医生也说爷爷的恢复状况相当不错。
此刻手机丁零零地响起,顾梓楠蹙眉,往人体工学椅背上一倒,看都不看地接起。
听了两句,他猛地站起身,只说:“等着。”
s市初春的夜晚仍然很冷,他随手揪过沙发背上的外套,却不小心挥掉了桌子上摆的咖啡杯。那杯子连带着里面温热的液体摔碎在地板上,稀里哗啦的,毫不客气。
顾梓楠没心思管,抓了车钥匙就出门。
八点来钟的主干道正是堵车的时候。顾梓楠不耐烦地拿指尖敲击方向盘,心里急得乱成了一团麻。贾御在话筒里简单撂下一句“你老情人蹲这要酒喝”,却把他整个心脏都连着炸了。
喝酒?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昨天下午他趁着吃晚饭还开车去了一趟s大,任洲正巧在门口排着队在买小蛋糕,看到他的车转身就走。顾梓楠难得开窍,乖乖下车排队给任洲买了十几个不同味道的小蛋糕,小跑着递给他。
任洲垂睫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蛋糕,又撩起眼皮来看看他,没说话。
“你不是喜欢甜食吗,”顾梓楠有点窘迫,“拿着。”
任洲慢吞吞地拿了一块抹茶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