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陷入绝望之际,修来了。我永远记得那一天,他揭了皇榜,被内监引着来到我的榻前。他一袭青衫,飘飘然如闲云出岫。眼波流转间,气定神闲。他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若无其事的说:“无妨,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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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可以医好?”
雪国国王北溟沉略带怀疑的扫视着颜修,这人看起来如此年轻,哪里像个医术卓绝的大夫,莫不是哪来的江湖骗子。
“寡人要你立下誓言,若医不好,必遭五雷轰顶。”
颜修笑笑:“国王此举,未免强人所难。医病哪有十拿九稳的?我看国王也没什么诚意,也罢,既然国王不信我,那这病,我不医了便是。”
颜修转头便走,却不料衣角被人拉扯着,榻上已经瘦的脱了相的北溟滺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先生勿怪,父王只是心急我的病情。眼下我已病入膏肓,眼看着就要撒手人寰。先生肯治,是我的福气。”
说着,又转向北溟沉:“父王,左右都是将死之人,何不让先生试试。就算治不好,也不能全赖先生,是孩儿命该如此。”
北溟沉最是疼爱小儿子,适才也是一时激动,乱了分寸,只是身为一国君主,又拉不下脸来与人道歉,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吩咐内监寸步不离的守着王子,便离开了寝殿。
北溟滺歉意的朝颜修道:“先生,父王他只是过于关心我的身体,他没有恶意的。”
颜修无所谓的摆摆手:“这与我无关,我揭了皇榜,就是为了治你的病。我们只是医患关系而已。”
“……哦。”
颜修不再多言,在榻前坐下,替北溟滺诊脉。他静坐在那里,合上双目,像一尊雕像。
北溟滺连呼吸都轻飘飘的,生怕惊扰了他。
半响,颜修睁开眼,请内监取来纸笔,写下一张药方。内监拿了药方,匆匆送去北溟沉那里,北溟沉早已将都城内有名望的大夫请到大殿中,仔细研读颜修给的药方。
只是这些大夫从未见过此等药方,至于这药方会产生何种药效,更是无从得知。
内监见北溟沉怒极,忙说道:“王上,奴才瞧那人通身气度不凡,许是哪个仙家道门的传人呢。王子既然说了要试试,倒不如将这方子熬成药汁儿,先找人来试药,若无问题,再给王子服用不迟。”
北溟沉闻言,心念一动。
“且叫他一试,若此人真有本事,寡人必好生款待。”同时又命大夫将那药方抄录一份,留待备用。
颜修给的方子都是稀世药材,又恰好在雪国境内都可以寻见,只是耗费些功夫罢了。
当然,那方子自然也不是能医好北溟滺的完整药方,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在等药材齐备的时间里,颜修给北溟滺服下强健筋骨的药丸,使得北溟滺可以下床活动。
“……你是神仙么?”北溟滺自可以下床后,日日缠着颜修问东问西。
颜修自诩不是个好性子的人,也没什么耐心。至少在和东离楚戈相伴的那些年,他们大多都是互不打扰,各自清净。
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话唠小王子,颜修颇有些不知所措。
身处雪国王宫,北溟滺的地盘,他躲又没处躲,想图个清静简直是一种奢侈。
无奈之下,他给北溟滺下了禁言咒。北溟滺有口难言,憋闷的不行。但即便这样,也很难让他消停下来。他像一条小尾巴似的,日日跟在颜修身后。
没法子说话,就用那双漆黑澄澈蓄着雾气的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颜修。再递上一张字条,上书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儿:大神收下我吧。
再不就是诸如这样的字条:大神不收我,我就不吃药,回去等死吧,砸了大神招牌!
颜修被他缠的没了脾气,终于答应收下北溟滺。
北溟滺乐不可支。
“师父,你听我的,跟父王这样说,我这病啊,若要彻底治好,得去千里之外的南国。有师父陪同,一年之后,必归。”
颜修笑道:“你想离开雪国?”
北溟滺扁扁嘴:“师父是游医,不可能随我留在雪国的。我既拜了您为师,自然师父去哪儿,徒儿就跟着去哪儿咯。”
颜修无奈笑笑。是这小子想去外头瞧瞧热闹,还偏拿自己作筏子。也罢,谁叫是自己的徒弟呢。
北溟沉听闻此意,面上略显不快,不过想到小儿子的病情,也只得由他去了。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万务保重身体,一年后,定要平安归来。
北溟滺哼哼着应了,一经离开雪国范围,天高任鸟飞,自在的不得了。
“……哇,师父师父,这是什么啊,鱼也长脚的么?”
颜修:“那是大鲵。”
“……哇,师父师父,这又是什么啊,酸酸甜甜的,好好吃!”
颜修:“那是红枣儿,雪国没有的。”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从踏出雪国国境后,颜修便片刻不得清净。
这小王子可以一刻不停的说说说,下了禁言咒,他就给你写字条。颜修非常后悔,为何那般手欠,偏要去揭那张皇榜。
然而看到小王子安静的睡颜,想着若非遇到自己,恐怕当夜,这小王子就驾鹤西去了。
他揉了揉北溟滺柔软的毛发,不自觉的轻笑出声。
……
“……北溟滺,你扎到我的神庭x,ue了!”颜修咬牙切齿,片刻轰然倒地。
北溟滺惊慌失措,拿着银针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