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琅静立石碑前,海风将他的道袍吹的猎猎作响。
他望着海天交接的地方,凉薄的笑了笑:“公道么?”
“老先生,多谢你守着这石碑,守着猴王。”吴琅恭恭敬敬的朝他行了一礼。
老先生慌忙避开:“可使不得。小道长,猴王于西海有大恩,做人不能忘本啊。这一切,都是小老儿该做的,也是替那些不知感恩,毁了猴王香火的百姓赎罪啊。”
吴琅掐了诀,将老先生和石碑保护起来。
他没有冲破神族设下的结界,这结界虽是禁锢,但也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吴琅飞身而起,落在西海岸边一座小山上。
西海群山环绕,有座九岩山,高可通天,乃神界西方巨柱。吴琅目光如炬,随手掷出搬山符,钉在九岩山上。
猛烈的疾风从海面掠过,掀起一排排高达数丈的海浪,大有淹没天地之势。
碧蓝的天空被大团大团的y-in云笼罩,一道道云雾似九龙遨游,呼啸而过,直冲九重天。九岩山震颤不止,轰鸣之声犹如雷暴,霎时间地动山摇。
吴琅双手结印,一字一句,声如洪钟:“川连西海,山岳催倾,御使风云,搬山填海!”
九岩山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压迫,高耸入云的顶峰摇摇欲坠,一个闷雷劈下,九岩山拦腰折断,巨峰没入西海,带着坚不可摧的力量,激起了一道海浪屏障,直冲天际。
神界巨柱断了一根,九重宫登时乱作一团。西海海水水势滔天,借着九岩山的势,竟开始朝九重宫疯狂涌入。
“疯了疯了,简直是疯了,这得是多大的力量,竟能引西海水入天界。”小道童惊道。
“这搬山填海之术,乃是北派北山老祖的绝学……”老君掐指一算,最后也只得无奈摇头:“神族做下的孽,自该由神族自己偿还。因果相承,神族这一劫,乃是天意啊。”
“老君,这话何意?”
老君甩了甩拂尘,叹道:“可还记得五百年前那六界第一猴王?”
“就是大闹冥府,烧毁生死簿,被流放西海的那位?”
老君点头:“正是。猴王脱胎于天石,乃天地孕育,本不受神族管制。但猴王寄身莲花峰,与莲花老祖颇为投缘。神帝以莲花峰为要挟,迫使猴王屈服。若不然,凭猴王的实力,你真以为那区区西海泉眼就能困得住他?”
小道童点头应是。
老君继续道:“五百年前那事儿,说白了,也是神族和冥府不地道。逆天改命不说,又为一己私利,草菅人命。罪魁祸首获重罪,本就是情理之中。猴王虽毁了生死簿,但亦不算罪大恶极。流放西海五百年,猴王永绝了西海水患,使得百姓安居乐业,于人间而言,这算大功一件。按理说,神族本该给予嘉奖,或减免刑罚。”
“奈何神帝太过贪恋权势,莲花峰又不肯屈服于神帝。神帝恼恨之下,与九仙山尊者联合设计,陷害猴王。使得猴王永世囚禁于西海,脱身不得。”
小道童又问:“既然脱身不得,又如何使得搬山填海之术?”
老君道:“五百年前,故事的主人公,是个叫吴琅的少年。本该得医族颜氏真传,造福人间。却遭逆天改命,被屠全村。猴王为此人闯冥府,又得医族颜修相助,使得吴琅得以转世投胎。”
“但宿命的牵扯,却不会因转世轮回而彻底了断。如今那个搬山填海的少年,正是五百年前饱受冤屈,含恨而终的吴琅啊。”
小道童瞪圆了眼睛,唏嘘道:“五百年前,猴王为了公道,一怒之下闯冥府。五百年后,吴琅亦是为求公道,搬山填海淹了九重宫。果然有因必有果。师父,那这事儿……”
老君摇头:“这件事儿啊,早已不在神族掌控了。想来一切,自有天意安排。神族的争斗,也该平息了。”
☆、y-in阳镜
“天道,天道现了!”
众神挨挨挤挤的站在九重天边遥望天际。浓重的乌云渐渐散去,刺目的金光在云层中急速流转,变幻无常。诸神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金光的走势,各自在心中猜测天道这一次指定的神帝,会是谁。
天道不常出现,但每次出现,必会在六界掀起一番惊涛骇浪。
老君掐指算了算,上一次出现天道,还是东阳战神化为石简镇压镇魔石的那天。
至今已有三千年。
辛宇也当了三千年的神帝。
时间总会改变一个神。遥想辛宇初登神帝之位,也是励j-i,ng图治的好神帝。却不想他依旧没有经过时间的考验,终究败给了内心逐渐滋生的贪婪。
老君看了看那些神帝辛宇的死忠之神,一个个面如死灰。不禁摇了摇头。
神爱世人,但他们爱的,是权势。
老君叹了口气,六界终于要重新洗牌了。
众神盯着天际那道道已经有所收势的金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直到金光定住,天际边赫然出现两个金色大字——天尤。
这就是新的神帝了。
六界之争,又要重新开启了。
想要绝对的公平,得先有绝对的力量。
这是吴琅一直信奉的一句话。
但天地万物此消彼长,自有章法。吴琅毁了神界巨柱九岩山,惊了天道,却也同样要为此付出代价。
强大的金光笼罩在吴琅身上,将他硬生生的卷起,与九岩山的断壁残垣绑在了一处。
小道童惊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