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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仿佛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冉季秋出门的时候,还没登上马车,就发觉路人在对着他指指点点。他不以为意,在柳应的帮助下爬上马车,还未松开柳应的手,忽然感觉对方的手紧了一下。
“柳应?”他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疑惑。柳应脸上虽然惯常的没有什么表情,但他直觉男人的脸色有些发冷。
“无事。”柳应的手掌放在他背上轻轻一推,将他送进马车里,瞧着他坐好了,才坐上车辕,亲自驾车。
“他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有人指点着辘轳而过的马车窃窃私语。
“啧啧,那块头长得就吓人,怪不得能把万家人的腿都打断,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哎,你们说他究竟杀了多少人啊?官府怎么还不去把他抓起来?”
“那冉家孤儿寡母,岂不是都落在他手里了?”
“啧啧啧,冉家可是有两个寡妇呐,年轻的我当年见过一回,颜色很是不错的,那活阎王可真他娘的有艳福。”
“那冉家小少爷也长得白嫩嫩的,怪不得能把活阎王迷住。”
“那两叔嫂一起伺候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哎哟!”缩在角落里一脸猥琐的人突然叫起来,捂着脑袋上迅速肿起来的包怒气冲冲地喊,“他娘的谁砸老子?!”
并没有谁回答他。柳宅的马车走得越来越近,角落里的窃窃私语倏然无声,刚刚还聚在一起的人们四散开来,纷纷做出忙碌的样子。
柳应的视线扫过那个仍在咒骂的闲汉,目光冷得像冰。
到了书院,冉季秋下了马车,脚步忽然一停,有些犹疑的,“柳应,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柳应替他抱上书本,沉声道:“少爷放心,凡事都有我在。”
冉季秋对他笑了笑,心底的忧虑却并没有放下,尤其,当他向往日里与他交情尚可的同窗打招呼时,对方明显不自然的脸色以及闪躲的眼神,更是让他心中不安的预感进一步扩大。
他一言不发地往书院里走去。
快到学舍时,柳应忽然顿住脚步。“少爷。”
冉季秋转头,脸色有些微的苍白,面对着柳应却努力做出自然的模样,“怎么了?”
柳应瞧着他,轻声道:“若不然,我们先回去罢。我去找夫子告假。”
冉季秋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忽然听到一声,“秋弟!”
李云戚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赶上来,先是看了一眼柳应,嘴唇微动,却没有说什么,转脸看向冉季秋,面带忧色,“秋弟,我刚刚听到有人说了些不好的话,你、你……”他犹豫了一下,“不然,就先回家去?”
冉季秋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们说什么了?”
“这……”李云戚面现难色。
“柳应,你听到了是么?”冉季秋转向柳应。他想起来上马车时对着他指指点点的路人,还有柳应的那一丝异常。练武之人五感都超出常人,柳应能察觉到他没注意到的动静和话语,并不为奇。
柳应沉默。他自然听到了,但是,那样的污言秽语,说出来只会脏了少爷的耳朵。
“是……很难听?”冉季秋的声音微带颤抖。当初满大街都是他断袖的传言,那时候李云戚和柳应的反应都没这么大。
柳应很想抱一抱他,碍于大庭广众,只得按捺下来,低声道:“少爷放心,我会解决的。”
这时,李夫子急匆匆向学舍走来,一眼望见身材高大十分显眼的柳应,脚下一拐,径直向这边走来,看了冉季秋一眼,简短地道:“你随我来。”
他的脸色十分严厉,说完就走,半点也不拖泥带水。冉季秋望了一眼柳应,忐忑不安地跟在他身后。柳应自然跟上。李云戚一跺脚,也跟了上来。
李夫子领着他们来到自己的居所,转过头,脸色黑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一脸恨铁不成钢,“我先时还让你小心万家报复,你怎么就是不听!”
冉季秋讷讷道,“夫、夫子,我……”
“不要叫我夫子,老夫没有你这么蠢的学生!”李夫子黑着脸,气急败坏,“你去听听外头人都在说什么!说你收容山匪恶霸做仆人,说你跟万全断袖,一时不合就打断了他的腿,说你一个秀才的功名都是以色侍人换来的!甚至还说书院——”
李夫子一跺脚,那些脏污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他指着冉季秋,简直痛心疾首,“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啊!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李云戚忍不住道,“阿叔,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是那些传谣言的人可恶,秋弟也是为小人所害啊。”
李夫子怒道:“我事先千叮咛万嘱咐,叫他小心防范,怪得谁来?”转脸一瞧冉季秋脸色煞白,语气不免就和缓了几分,但仍是硬邦邦的,“如今书院也闹得沸沸扬扬,尤其你这个护卫——”
当初柳应当街打断万家一干恶仆的腿是有目共睹的事,这之后他又将上门闹事的青壮扔出冉府,也闹出好大的风波,这般凶狠的角色,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要让人们相信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山匪,并不困难。甚至在愈演愈烈的传言中,柳应生生地变成了吃人的活阎王。
而收容了活阎王的冉府,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李夫子看了一眼柳应,虽然脸上不满,终究没有说什么,只道,“现如今哪怕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书院也不好再偏帮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