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陆清匪却不知这些男修士没说出来的东西。
“那你看我漂亮吗?”他思忖了一下,问那男修士。
那男修士被他弄得一愣,道:“小友仙姿灼灼,貌盛万千,自然是漂亮的。”
陆清匪飒然一笑,丢下几块灵石便纵出门去,朝着之前梓仰指给他的地方飞去。
“我想到法子去寻你的妖丹了。”他一边飞,一边对梓仰说道。
“什么方法啊?”梓仰问道。
“是我之前想岔了,原本没有那么多事情的。我长得这么好看,只要我出去哭一哭,然后对着抢你小果儿的人说,要他把你的妖丹还回来,便一切都了了。”
“真的吗?”梓仰却是有些不信。
“那是自然,毕竟我这张脸这么好看。”陆清匪说道。“你且看着我怎么去骗了你的妖丹来。”
第30章 千斛明珠未觉多(五)
陆清匪落下地,从繁华的街市转入一条幽静的小巷。
青苔在石缝间纯净生长,在粗糙的纹理中晕出深深的绿痕。四周街坊叫喊热闹,这里却是寂寥少人,连着嘈杂鸟雀的叫声在这里也低了下去。夜雾已经升起来了,蒙蒙地罩在四处里,空气里也氤氲着水汽,太阳半晦半明地从那葱绿的叶片里透出来,宛若一点隔着铜镜映照出来的冷暗烛光。
偶有两个追逐打闹的孩童从陆清匪身边跑过去,陆清匪喊住了他们,蹲下身子指着那巷口尽头的宅院问那是什么地方,住的又是什么人。
“那里可是去不得的,里面有能吃人r_ou_的妖怪,大妖怪!”小孩冲他做了个鬼脸,头顶的发髻簪成团子,缠着五色的彩绳飘摇。“才不是呢!”另一个孩子过来扯陆清匪的衣角,“那里住的才不是妖怪,明明是个很好看的仙人!比城里那些道观里的仙人都要好的仙人!我的嬷嬷上次生病了,就是求得仙人来救的呢!”
陆清匪谢过他们,继续往前走去,孩童的嬉闹声也渐渐湮没了。深深的宅院,浸没在柳枝盛密的新绿里,只隐隐约约露出一点灰褐色的尖角来。一弯细腻透亮的河水绕着它转了一圈,在门口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木墩儿。一艘乌木小船泊在那里,船篷随着河水微微地晃着。红木的大门紧闭着,上面贴着两条字联儿,是“无心无目无悲无义无自在,有怨有痴有畏有嗔有逍遥。”,笔法矫若惊龙,骨瘦意清。
此处僻静倒是僻静,却是一点也不像是那些自诩清高的修士会折腰住下的地方,倒更像是大隐市井的人间隐者。
陆清匪将那两句字在嘴里含了几遍,渐渐觉出几丝意料之外的趣味来。
这人可真是奇怪,他心道。明明是个修士,却不住云间道观,也不住名山大泽,偏偏住在这市井宅院。明明应不理凡俗一心修行,却说无悲无义无自在,却关心凡人老妪的疾苦生死。可若说他是个的的确确的真隐士,他又特地远远跑去血海用法术去夺梓仰的妖丹。可真是奇怪。
此时正是初春,人间鸢飞草长时,陆清匪就见从那院墙里斜着伸出了一枝鲜嫩桃花,粉白的花骨朵带着些微的清新晚露,颤颤巍巍地在晚风里抖着,尖俏的叶带着点鹅黄,小小的几片在下面托着,娇怜可人。其后细细的青竹已经拔出节来,新绿的叶片宛如被涤洗一般,聚成一团飘逸的青雾。
他信手折了一枝初初含苞的桃花,在手上把玩一会,细长腻白的手指掐碎了那圆鼓稚嫩的花苞,挼搓了几下,在指尖上留下一点暧昧粘稠的桃花香味。
那枝桃花从他束紧的腰身上滑下去,他在那树枝上用了灵气,尖锐的断口破开锦绣游纹的外袍,更进一层划破他腹部尚未完全修复的伤口,刁钻挑断那温热的血r_ou_。鲜红的血从新绿的桃花枝上抖落下去,落在那粉白的花苞上,原本淡雅的白便染上了刺目的鲜红。宛若原本初初含苞的桃花倏忽间盛开满枝。
陆清匪捂着伤口轻轻叹了一口气,修长的手微微一抖,砸落一串鲜血,如满地碎花。握着那枝染血的桃花,他半坐在地上斜靠着那扇红木的合封大门,轻轻地敲了敲。
一个扎着羊角的小童从门里探出头来,先是愣愣地看了他一会,俄而回过神来,被他的伤口嗬了一跳。小童大大地啊了一声,转头就小跑着回去。
“先生,先生不好啦!我们门口,有个桃花变作的妖j-i,ng!啊呀!他身上出了好多血,怕是要死了!”
陆清匪坐在门口,腹部的血还在往外汩汩流着。他用一只手捂着,嘴角因为刚才的疼痛而被自个咬破了,从唇边洇出一缕艳红的血来,他雪白的双腮蒙了一缕血渍,乌黑的发黏在脸旁,眼神里藏着氤氲迷离的水汽,的确好似一只刚刚吸过人血的妖j-i,ng。
抿了抿唇,陆清匪的心里难得有些懊悔。他这一招着实是取巧,为的就是让这宅子里的人救了他。接近的理由有千种万种,可他若是想做一件事,则必然要做得尽善尽美。凄惨的经历只是光口头上说说,纵使能取人信任,也不稳妥,定是比不上亲眼所见来的凄惨真切。
只是,他好像一不小心划得有些深。若是等不到那宅子里的人来救他就先死了,那可真是弄巧成拙了——他说不得又要换一身皮。
陆清匪仰起头来,乌黑的屋檐将苍蓝暗沉的天割裂成曲折的两半。空气的s-hi意终于耐不住了,浓郁的雾滴凝成了水,掉落下来,成了s-hi冷的雨。陆清匪的衣服被濡s-hi了,s-hi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