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抹了热蜡的长棍,挥舞着朝影牙攻击,兽类终究是兽类,火光霎时间刺激了它们,一群本就嗜血的兽发起狂来,已经不分敌我,开始撕咬面前的一切活物。
那些热蜡里面配了云青衣制的药,不止野兽,所有被这火光笼罩的活物都躁动不安起来。
神无心驾着战马冲进了战场,为僧兵开出一条血路。
血与火,散落的尸体和兵器,交织而成的战争场面,从未像今天一样深刻地烙印在神无心脑海。
狂兽发疯,开始不分敌我地撕咬起来,大魏的军队面对着祈阳、大幽、七洛三方势力夹击,渐渐难以抵抗。
玉青丰胸口中了一刀,铠甲破开,鲜血瞬间汩汩涌出,连忙策马奔逃。
战场上,神无心与熄烽遥遥对望。
她看见空空骑马去请示熄烽,但是熄烽只让自己身边的几个卫兵带着空空离开了。
他不走……他当然不会走。
神无心拖着朴刀朝熄烽策马奔去,直到两人间的距离极近了,她才勒马停下,四周的哀嚎嘶鸣渐渐消失,仿佛这个战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走吧。”
熄烽举起刀,“听闻堕天战神一手朴刀出神入化,我也想领教一下。”他高昂着头,意气风发,永远是那个魁梧勇猛的男人,他爽朗地笑着,“丫头,神无心,我爱你。”
到最后,她还是没能说服他。
两兵相接,剧烈的碰撞带来刺耳的“铿锵”声和几点火星,两人在战马上厮杀起来。
黄昏到日落,战场的血染红了天空,最后一丝光芒也渐渐被夜色笼罩。汗水从神无心的额头落下,不小心流进眼睛,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战马早已在打斗中双双丧生,自己的虎口已经裂开出了血,熄烽的肩膀被自己砍了一刀,隐隐可见其中白骨。
再一次对撞,熄烽的长刀终于不能匹敌,裂成了几段。
神无心来不及收势,朴刀继续往下,狠狠地扎进了熄烽的脖子,霎时间,最后一丝光芒消失了。
大魏的旌旗被斩下,士兵们欢呼着,“胜了!”
胜了——!
胜了——!
胜了——!
神无心拔出刀,熄烽坚持着站在那里,任凭鲜血涌出。
她走上前去,抱着熄烽的腰,将头靠在他胸口,隔着铠甲,只听得到愈发微弱的心跳。
“别,让我看着你的脸。”
神无心抬起头,半张脸上沾了熄烽铠甲上的血迹。
“丫头,我从不后悔,将你从那个渔村带出来。”
神无心轻轻捧着熄烽的脸,淡淡笑着。
“但是,你心里……”他哽了一下,一丝没能忍住的血从他嘴角涌了出来,“你心里有没有过我?”
“有。”
“好。”
说完这句话,熄烽闭上了眼,再也不动了。
神无心将头埋在熄烽胸前,感受着他最后的温度。良久,她抬起头,四周已经安静下来,她看见许多人,玉青丰,风爵,千乘影牙,还有各方的军队,战死的尸体……
隔得远远的,风爵似乎对她说了什么,但她也没能听清。
她只是觉得,太累了。
……
大魏的最后一战,堕天战神神无心带着七洛、祈阳、大幽的联军绞杀大魏,手刃大魏皇帝千乘熄烽,结束了百年来的战火纷争。
神无心损耗过度,气尽而亡。
三个月后,神无心之子,大圣迎娶祈阳公主凤临渊,登基为皇,年号青雀,掌五国权印,成为第一个一统天下的帝王。
……
祈阳龙腾的雪山飘起鹅毛大雪,南燕的江渚岸边再次传来鱼娘子的歌声,大幽的长安大道商贩林立,人流如织,七洛芈灵山上的浓雾终于渐渐消散。
而被烧成灰烬的玉宫脚下,一朵碗口大小的山茶花,从一片废墟中长出,仿佛多年前穿着紫色长袍的少年信手摘下,送给少女的那一朵。
太史倾城谱上,神无心的那一谱最后一笔落下,战马上的女子目光坚毅,深黑的眸子将从前的故事隐藏了起来,从此,世人只知道一个从未败过的女将军神无心。
的确,她从未败过。
☆、终章
一叶扁舟之上,女子手执竹笛,笛声清越悠扬,飘荡在这渺渺山间。
身后的男子一身粗布麻衣,撑着竹排缓缓前行。
山涧清澈见底,两岸郁郁葱葱,天地之中,仿佛只剩下两人,一舟,一竹笛。
行至岔路口,迎面而来了一艘客船,船上站着一个少年,长身玉立,眉目如画。
披着斗篷的女子从他身后走出,一头雪白的发丝配着她略显稚嫩的脸庞,显得十分违和。
白发的女子与竹排上的人目光交织,竹排渐渐停了下来。
竹排上的女子淡淡地笑着,花瓣般嫣红的嘴唇因这笑容显得格外动人,“好久不见。”
白发的女子愣了一下,许多旧事从她脑海滑过,最终也只化作一句,“是啊,好久不见。”说完,她推了推身侧的少年,“灵机,给她行个礼。”
少年不知这话什么意思,只看见竹排上的女子似是了然了什么,而那撑舟的男子也看向了自己,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审视。
“灵机拜见夫人。”
“你叫灵机?你十三岁了,是吗?”
“夫人怎么知道?”
竹排上的女子并没有回答,从腰间取出一块墨黑色的玉佩,上面仿佛刻着一个“安”字。
男子见了,叫了一声“囡囡”,似乎是要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