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也志不在此,她周旋赵彻,无非是为了那个人。为了勾起那个人心底...最原始的渴望。
而元宝对她的喜欢,还远远不够,但他势必会成为朱砂引导下的一座休眠火山,等爆发那日,才是真绝色。
三日后,国君大宴。
朱砂难得换了件深红锦服,她平日一身黑色压下,再精致的容色也暗了三分,如今宴会灯火通明,便是静坐不动,也胜过赵彻下座一众后妃。
倒不是漂亮多少,而是一种气韵,剑灵子虚是深知这种感觉的,自家这位三次飞升,仙气早已入骨,任凭做什么,只要她想,都自有一番出尘的从容与优雅。
素手执盏,朱砂饮一杯清酒,遥遥朝赵彻举杯,臣子敬君,在场皆是,她不是后妃,无需拘礼。
酒水入喉,瓷白的双颊泛起薄红,朱砂敛眸扬唇,低首间,芳华万千,赵彻的眸光早在她举杯时已黯了黯...这个女人,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女人吗?
满座惊艳的眸光,连那位一向不屑女人的西齐太子,桃花眼里都染上兴味,赵彻竟不知道,身披戎装的将军亦能倾国倾城,若换回女儿红装,又该...
这个念头一出,年轻帝王的心就轻颤起来,他竟不希望她被别人窥视,而这份担忧,赵彻从未在下座后妃身上发现过。
他轻咳一声,冠冕随晃中,义正言辞道:“傅将军,若不胜酒力,便先退下稍作休息,以免在来使面前...”
帝王权术点到为止,右席首座的赵景却不以为然,少年轻挑地扬眉,狐狸眼半眨,说:“傅将军,听闻你剑术乃军中翘楚,若趁醉意使上一段,岂不恰好为皇兄祝贺?”
“景王言之有理!”
左席首位处,一身红衣与朱砂相衬的年轻男子点头认同,他墨发如缎,仅用锦带相束,素淡到极致,也雅到极致。
“齐太子,君子所见略同啊。”赵景举杯相送,与这位远道而来的西齐太子,熟稔得仿佛相识多年般。
听闻,景王爷的生母,曾是西齐人。
朱砂浅淡勾唇,无视二人双簧,出席后朝主位处拱手:“君上,臣却之不恭。”她的眸波澜不惊,余光却悄然掠过赵彻身后,迟迟不敢抬首的内侍。
元宝啊元宝,我身不由己,你的心,可曾为我动摇?
你可有一丝,伴随着喜爱之情而滋生的占有欲?
殊不知,天青薄衫,高帽拢发的少年心中早已如火如荼,他未看朱砂一眼,脑海里却全是她,全是那些望向她的眸光,从未有一刻如这般想筑高墙,锁她于心中一隅,独赏孤芳。
宽大袖袍下的手被狠狠捏紧,那些觥筹交错与他无关,那些暗影流光与他无关,那些风花雪月,更与他无关,元宝抬首,剔透的凤眸定定望向场中清舞的那一抹身影,恨不得成为握在朱砂手中那一柄长剑,刺穿那些灼人的目光。
她,只要我看见就好。
“黑化值——20。”
隐匿于长剑中的剑灵子虚欢喜出言,愈发配和剑舞,在琴声合鸣中,朱砂一招一式更甚先前,行云流水,醉意恰到好处。
乐至高|潮,她旋身而起,衣袂翻飞间,几个漂亮的剑花轻挽,恰挑下一枝开得正盛的红梅,遥遥一掷后安稳落于赵彻面前的酒盏,随即她归剑入鞘,单膝跪地清冽道:“恭祝君上,花开万世,寿与天齐。”
“好一个花开万世!”推琴而起的西齐太子墨发飞扬,眼底如开倾世桃花。未曾想,因着朱砂的剑舞,他随性而起的乐声竟如此酣畅淋漓,不禁意味深长叹道:“赵王,得大将如此,夫复何求?”
“所言极是啊。”众大臣亦见风使舵,梅花乃大楚国花,这傅将军说花开万世,岂不是大楚绵延千秋万代?这拐着弯溜须拍马的本事,他们实在望尘莫及。
主位之上,赵彻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西齐太子向来寡于言语,今日一反常态,定有目的。
果不其然,红衣亦难掩清冷的男子敛去温和笑意,正色道:“赵王,本太子来时听闻大楚以女子为将,如今见了傅将军,倒真有几分这样觉得了。”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元宝拢在袖子里的手捻得更紧了,朱砂是女子的事,莫说他是偶然知晓,就大楚坊间而言,便从未听过有这样的传闻,这西齐太子摆明了是有备而来。
少年清透的眸不动声色地扫过笑靥未变的赵景,此事...只怕与这看似纨绔的闲散王爷有关,若非他那日试探拉拢,元宝也难以相信,赵彻身边看似最没野心的一个兄弟,却是藏得最深的那一个。
只是这些原与他一个小小太监无关,可此刻,涉及朱砂,元宝只觉无法再置身事外,他张了张唇,却碍于人微言轻,话语辗转又辗转,止在了喉间。
在他身前,岿然不动的帝王一次次曲指轻敲后,终于牵唇。
“君上!臣有罪。”一片愕然声中,朱砂抢在赵彻前开了口,她不瘟不火撩开衣摆,挺立跪下,连磕三个响头道:“一罪,女子不得入军营,二罪,臣不该欺瞒君上,三罪,臣辜负同僚信任,让来使见笑。此三罪,臣无异议,甘愿受罚。”
一番话,包揽所有罪名,纵使西齐太子再刁钻,也无法挑出其他诟病,他不由望向朱砂,原想借这个女人毁大楚颜面,挫军士锐气,却未想到一个女人,竟有破釜沉舟,无所畏惧保全大局的勇气,比之男儿亦不逊色丝毫。难怪西北军在她的带领下能所向披靡。
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