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了车,热风从裤腿里往腿上吹,雨还在下,一点不凉爽,他穿着深色的衬衫,落下的雨水停在他肩头,就被完美隐藏了污渍。
他来来回回走了几转,还是拨了手机。
“喂----”响了没几声,她就接了。
程皓站在街中间,觉得自己在做一件不知对错的事情。
他没头没尾地说:“你和肖扬在一起了?”
风夹着雨水吹过来,刮进听筒里,他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却没有她的回答。
他说:“做任何决定以前,应该多了解,当父母的,对谁好也是看自己孩子的意思,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行……要照顾好自己。”
虚伪的嘱托,他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
伊糖冷冷的声音传过来,她说:“我没有和他在一起。”
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程皓站在雨中,雨丝落在脸上,心间,觉得那冷声冷气的话,和天籁一般。
☆、晋江夏听音
上了车,半天,程皓才心有余悸,缓出口气。
趴在方向盘上竟然首次觉得自己可怜又卑鄙。
他低头按着电话上的计算器,如果加上今天这两件东西,他们八月的拍卖,绝对可以收入超过一百万。
那到明年四月,扣除公司运营的经费,也够钱还账。
曾经他都知道自己五年后要怎么样,要干什么。现在,他从来不敢想以后,因为他想了,五年,十年,十五年,他也没有找到,可以带给她幸福,能够照顾她的资格。
所以只能卑鄙地掩耳盗铃地,让她自己照顾自己。
她一定,现在恨死他了。
他也恨他自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恨死了他自己。
恨归恨,但他想得没错,这行和其他行业一样,利润也是可以计算的。八月拍卖一过,果然就按照他们计划的,挣了一百多万。
伊威回来参加了拍卖,因为这场重要器物都是他“爸”的,虽然没人知道。
他心里对程皓的一点点歉疚已经完全消失,因为只有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程皓的拍卖行挣不来这笔佣金,他那个粗俗的生父,是因为他,才把这些东西交给葆皓拍卖行的。
公司照列要开庆功会。
这次不同往次,选在周末,王矫的女朋友大学毕业了,正在找工作,王矫有意让她加入他们公司,所以庆功会把他女朋友一起带了来。
周五的餐馆,生意都很好。
程皓还没有来,大家就对着凉菜聊天。
丁叮心直口快地问王矫:“你们公司发展这么好,为什么不干脆买自己的办公室,也等于变相投资了房地产吗?”
王矫说:“公司有公司的计划。”
丁叮又说:“咱们这边还是太落后了,北上广走到街上,到处都是好车,咱们这边,人也土,街道也土。”
王矫说:“那你在大城市呆惯了,是会有这种落差。”
“嗯,一点都没有让人怀念的感觉,连用惯的东西都买不到。”
王矫说:“那也不一定,你看伊糖,还是国外回来的,她一样适应的挺好。”
丁叮看向伊糖,看了好一会,然后说:“这地方雾霾太严重了,伊糖的皮肤一定以前很好,现在比我之前见的时候,黑多了。”
伊糖抬头。
肖扬连忙说:“没有黑,虽然咱俩夏天出去的多,可是没有黑。”
伊糖说:“我还想黑点呢,欧美成功人士都希望夏天拥有好像晒过太阳的皮肤,这样证明他们有时间享受生活。”
“对,对。”丁叮说:“我也没有说晒黑有什么不好,我和王矫这周末也要去度假村度假,住三天两晚呢。”
伊糖笑着拿起小碟子,示意肖扬给她夹菜。俩人配合默契,就打岔不继续这个话题了。王矫要带女朋友去度假村,没有和他们说,他们不插话比较好。
过了会,伊威和程皓前后脚也来了。
肖扬连忙把身边的位置让给伊威坐,他陪着程皓坐到另一边,大家好像恢复了曾经的默契,这一段饭吃的特别好。
***
饭后,王矫和女朋友早早就走了。
肖扬,伊威,程皓和伊糖,好久没有聚在一起,四个人就决定多聚一会,一起去唱歌。
到了卡拉ok,肖扬说:“让伊糖先唱。”
伊糖搂着伊威脖子,歪在伊威肩膀上,得意地看着他说:“我才不唱呢,我唱歌唱得可好了,我一唱,你们都要喜欢上我了,所以我不唱。”
肖扬大声笑起来。
伊威推开她,然后给程皓说:“粘人,太粘人了。这么粘人的女孩我都没有见过。”
程皓靠向椅背,并不敢看那个粘人的。
心里却想起那个大年夜,她从后面抓着他的大衣,头抵在他背后,不靠近,也不松手,那时的她,也算……粘着他的吧。
伊糖笑着看肖扬唱歌。
手里拿着冰冰的啤酒,她越来越像这个城市里单纯快乐的那些女孩子,周一到周五上班,周末休息,吃她们吃的东西,喝她们喝的东西。
另一边。
王矫和丁叮开车往度假山庄。
这条路很黑,他们开得慢,王矫说:“这路让我想起来你高三最后那一年,晚上老从家里跑出来找我,我在外头等你,天总是这么黑。”
丁叮的神色有点黯然。
“不喜欢我提那事情是不是,又没有外人在,你爸妈离婚,你只和爷爷奶奶住,那时候心情不好,压力大。”
“不是。”丁叮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