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姐”,然后,说:“那就是,失去你。”“所以陈小姐,”他更紧地箍住她身子:“我愿意重新了解你,可是,也让我重新追你,好不好?”她再也忍不住双肩的颤抖,眼中有泪,唇角却是勾起的——是,陈小姐,现在她已经不是“阮太太”了,她又成为了“陈小姐”。还记得吗,1987年,那一个冷冷的厦门的海边,他带着她在海边走了很久后,开口:“不好意思,请问小姐名姓?”“耳东陈,恩静。”“陈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你可不可以嫁给我?”而今称谓依旧,在厦门的海上,他带着她,舞着悠扬的步子:“陈小姐,我有个盛情之请。”“嗯?”“可不可以追你?”称谓依旧,人设依旧,可不同的是,这一年的她笑了。那是1994年的盛夏,陈小姐永远也不会忘记,阮先生开口追求她时,船舱内的南音已经唱到“同是天涯沦落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停下了舞步,仿佛世间再也没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了:“让我重新追你,好不好?”她微微一笑,其实相逢何必曾相识?
倒不如,让我们重新开始。在这1994年,在无数艰苦统统沦为历史,在他重新追求她的这一夜,厦门无雨,抬头望去,满天星。
番外
也无风雨也无晴——何秋霜
他将索赔信当着我的面销毁的那一天,我所居的这座城,开始进入了雨季。地点是在他的海鲜酒楼里。这个叫“恩静”的新兴连锁品牌,在“何成”因丑闻而一蹶难振时,忽如一夜春风来,在闽南一带遍地花开。销毁索赔书时,他说他已经撤销了关于商业盗窃的控诉,陈恩静亦撤销了对那次“意外抢劫案”的追究。我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天我先发制人,以投降的姿态将录音笔交给她,所以她才决定不再告爸爸,但总之,这两项控诉都撤销了。只是在爸爸被再度被带走之后,“何成”以迅雷之势迅速败落,高管们跳槽的跳槽,离职的离职,满目疮痍间,这差一点就要宣告破产的企业便堆到了我身上,“何成”总负责人的名字,在我还以为自己尚在梦中时,便从“何成”换成了“何秋霜”。可明明,我没有那样的野心,更没有那样的能力。纵使十几年前我曾在英国念过酒店管理,可那时我对未来全部的展望,就是嫁给阮东廷,成为阮太太,在接管“何成”前快快乐乐地过我的少夫人生活,在接管“何成”后,把“何成”扔给他,继续快快乐乐地过我的少夫人生活。可最终我没有走到那一天,曾经的“阮太太”不是我,相信未来的“阮太太”也不会是我,尽管那一纸离婚协议签下去后,他们许久也没传出复婚的消息。可我知道,他们相爱了,这一次,是真的相爱了。香港的娱乐事业如日中天,好多次,我都在各种渠道上看到了“阮先生与陈女士”的消息:《阮东廷夜宿陈恩静公寓,手挽手在公园散步》《阮生欲在内陆购豪宅,讨好未来丈母娘》《阮生》……阮生,阮生,我曾经用了一整场生命去爱的阮生。他终究,还是属于别人了。初云曾经问过我,很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我说:“就是觉得,你连脸皮都可以不要了。对他你什么都会介意,可你又什么都能原谅。”所以自他和陈恩静结婚后,我大事小事都要找陈恩静的茬,她碰他的衣角一下我都好介意。可最终他爱上她——他爱上了她。在“恩静”酒楼碰头的那一次,离开前我同他说:“其实我知道,你放弃我并不是因为我爸做的那些事,而是因为你移情了,其实很早之前,你就爱上陈恩静了,对不对?”商场风云诡谲,这一定不会是此生最后一次相见。可我与他都知,一定是此生最后一次交心。所以不再停留,不再思索,他垂头对我说:“对不起,秋霜。”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对不起你最终移情别恋,对不起你负了我?可你明明知道,即使不说对不起,我最终也会原谅你。爱不就是什么都介意,可又什么都原谅么?我从来不曾主动告诉过他,其实他在查我爸时,我是知道的——不,何止知道?我还主动配合他,继续撑着从前那个何秋霜的高傲、撑着何秋霜对陈恩静应有的鄙夷和唾弃,在镁光灯下,笑吟吟地挽着他手臂。即使在镁光灯之外,他与我,早已经隔了一个陈恩静的距离。可他是知道的,即使我不说,他还是看出来了。所以当我对他说“这是我对你最后一个请求”时,他原本强硬的态度软化了,沉默之后,他把索赔书给了我。从此一切恩怨两清了,沧海桑田再怎么变迁,我与他,也只能成为陌路。1994年,阮东廷与陈恩静离婚了;我正式接任了“何成”总负责人的职位。1995年,人人都以为该复婚了的阮陈二人,依旧只是低调恋爱;我身旁没有出现第二个阮东廷。1996年,阮东廷一改低调作派,在游轮上替陈恩静举办了一场生日y,当夜高调求婚,高调被接受。事后《明报》的记者在采访陈恩静时,问她:“这一生是否有过很难忘的时刻?”报上形容她“温文地一笑”,回记者道:“那日弥敦道上人山人海,我一慌,便觉手心温暖,原来是他回头,牵住了我。”“你便不怕了。”“是,我从此不怕了,一直到现在,都不怕。”从此之后,弥敦大道人山人海,可众人皆知,这拥挤之中仍有温情存在——他的,她的。1997年,香港回归的前夕,“阮氏”旗下的“恩静酒楼”已经遍布了大江南北。陈恩静以“阮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