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给抓了药连夜熬上,用水送服,等到天朦朦亮的时候,他终于醒来。
他很疲惫,眼白处有许多血丝,嘴唇惨白,面上也无血色,身上的伤口还没结痂,微微一动似乎就很疼,他看了看我,嘴角微微上扬,说:“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一下子鼻子有些酸,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说:“你知不知道,那一箭如果再偏一点,你就......”这言辞间有些哽咽,我顿了一下,方继续说:“以后不要这样了,你自己的安危最重要。”
刘宇轻叹一口气,说:“傻丫头。”
他的身体很虚弱,需要静养,没一会儿,药效就发作了,便闭上双眼又沉沉睡去。如此三天之后,他身上的伤养的也差不多了。
这一日,军医才给他换了伤药,门外廖廉便敲门求见。一进门,行过礼后,廖廉禀报:“殿下,顾骋全招了,他要求在死之前见您一面。”
刘宇面露愠色,不怒反笑,道:“哦?他还有脸见本王?”
廖廉性子豪迈,不拘小节,听见刘宇如此说,很不屑的冷哼一句,说:“卖国求荣的走狗,死不足惜。”
刘宇似在沉思,片刻之后,他说:“把他带到北伐军驻扎的城外,本王要在三军面前将他军法处置!”
廖廉双手抱拳,回道:“廖廉遵命。”
廖廉走后,刘宇对我说:“葭伊,你待会儿扮作侍从跟着我。”
我点点头,帮他梳头,然后戴上白玉冠,因着他身上有伤,不宜穿坚硬的盔甲,便套了件常服。一切收拾妥贴后,我便跟在刘宇身后,随他出城。
刘宇治军极严,虽与北燕大军苦战数日,北伐大军疲惫不堪,但此时依旧整齐划一。军队正前方架起一个能容纳十多人的大木台,此时顾骋已经被绑在台上,正对着北伐大军,跪在地上。
刘宇走上台,北伐大军便高呼“将军,将军,将军!”气势磅礴,连喊三声之后,大军又恢复平静,似乎都在等待指示。
刘宇高声说道:“将士们,北燕大军已经退兵,咱们这场仗,赢了!”
随之而来的是北伐大军的欢呼声,刘宇目光炯炯,视线落在众将士身上,抬起手示意他们停止欢呼,继续说道:“北燕大军退兵,土城之困解除,这都是你们的功劳,等大军班师回朝,陛下定会lùn_gōng行赏,这次战役我们失去了许多并肩作战的弟兄,他们的事迹,我们将永远铭记,军功是你们的,更是他们的!”他突然言辞犀利,话锋一转,“可是!有些人不顾百姓安危,不顾手足情谊,卖国求荣,与匈奴勾结,这不是小节,这是民族仇恨!勾结敌国攻打自己的亲人,其罪当诛!”
言罢,他将利剑出鞘,剑锋直指着跪在地上的顾骋,说:“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顾骋形容枯槁,他看着刘宇,说:“事到如今,我无话可说,殿下,你杀了我吧!”
刘宇冷峻的面上带着怒气,他高声喊道:“勾结外邦者,杀无赦!”言罢,抬手挥剑,顾骋被一刀毙命。
顾骋倒下的瞬间,北伐大军震彻天地的呼喊声响起,“勾结外邦者,杀无赦!”
我站在一侧,仰头看着刘宇,北风吹起他的衣角,他的面上透出王者的霸气,颇有一股萧索之感,让人肃然起敬。
惩治了顾骋后,刘宇便跟将士商讨后续事宜,我便和韦林一起去城外山上祭拜心蕊。这是座孤坟,周边被种满了大漠中的荆棘草,听说,是因为心蕊喜欢静一点,不想要旁边有别的,所以种了荆棘草保护她。
顾骋勾结匈奴的时候被顾心蕊发现了,她苦劝无效,既又不想让殿下陷入危机,又不能去告发自己的亲哥哥,所以只好暗中观察顾骋。她知道殿下心中喜欢我,当知道顾骋勾结匈奴来抓我的时候,故意错开了与我同行,回去穿上了我的衣服,坐在阁楼里,没想到,却被人给糟蹋了。她再没有脸面留在殿下身边,只有一死来挽救自己的清白。
我将在野外采来的白色小花放在她坟前,又到了一杯酒洒到地上,低声说:“心蕊,你安息吧,天堂那里没有仇恨,也没有尔虞我诈,你是最纯洁无暇的。”
这个与我相处还不到半个月的小丫头,代替我去了那个地方,她好勇敢,为了自己爱的人,不惜去割舍自己的命......
韦林说:“姑娘,节哀,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要太过伤心。”
我点点头,然后将头上的一根翠玉簪子拿下来,在她的碑前挖了个小坑,将它埋进去,说:“这一去,或许日后我都不会有机会再来祭拜,这跟翠玉簪子就留给你,全当它在陪着你吧。”
祭拜完心蕊,我与韦林便原路返回去将军府,才走到院门,就有一个小和尚朝这边走过来,他塞给我一张字条,署名是王怀恩。
“今日申时,寒山寺见。”
寒山寺坐落于土城的郊区,地理条件比较恶劣,因为路途遥远,鲜少有人去诵经拜佛,也就渐渐被遗忘了。
看到字条上的寒山寺,我第一反应是那个“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但奇怪的是,看到那几个字,我的脑海突然被翻搅一番般,有一缕粼光闪过,飞快的就消散了,也不知是不是李葭伊的本体产生的影响,她难道对这个寒山寺有什么记忆吗?
韦林托人去打听了一下寒山寺的位置,辗转几个人,才在将军府里一个老人的口中得知。我一听路途这样曲折,便立刻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