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然后呢?”林玉堂抬手为陆明君整理了一下她根本不需要再整理的鬓角,饶有兴趣的问。
“然后,”陆明君仰头,轻轻在林玉堂的嘴前不到一寸的地方说,“你会给我,我最想要的东西。”
莫非觉得自己的胸口很闷。自从看见那个女人和林玉堂在窗前亲吻的一幕,他就一直呼吸不太顺畅。林玉堂根本不爱女人,为什么要那么做?尤其是知道他在下面看着。
“莫非,等下你还要去林公馆?”经理拿过一杯酒,递到莫非面前,“报纸上已经登了,林先生要择日迎娶二太太进门,你还不想放弃么?”
“那又怎么样?他本来就有太太。”莫非把酒杯放在唇前,却迟迟不喝下去。
“那可是林先生,你不要以为是追外面那些小女孩,你每天送的那些花啊礼物的,还不是都堆在林公馆外面,人家连看都不要看一眼。”服务生小李凑过来,同情的看着坐在琴凳上的莫非,“我是不明白啦,你为什么要每天唱那个什么爱人再爱回去的歌给林先生听。说老实话,就算你不喜欢女人,那元盛洋行的大班也追了你很久,你怎么不给他爱回去?”
莫非噘起嘴,把酒杯放下,手指在钢琴上随便的点来点去,闷声说:“我又不喜欢那头白种驴。况且林玉堂他喜欢我,我知道。”
“喜欢?你是出道太晚了。”经理抬起手,给了莫非一个爆栗,“要不是因为你是美丽华的台柱子,我才懒得去找以前歌舞厅的经理问。告诉你,十年前,不,七、八年吧,林先生可是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跟过他的人,搞不好能排满整条南京路,里面比你条件好的可多的是。你不要以为林先生带你回了次林公馆就以为他喜欢你,死了这条心吧。”
“那又怎么样?你也说了,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莫非摸着额头闷闷的说,“他现在已经不是了,不是么?”
经理看着莫非倔强的蓝眸,也没有法子,只好点点他的额头说:“你啊,真是太年轻。”
林玉堂推门进到美丽华里面的时候,正看见莫非一个人坐在台上边弹边唱。他从未听过莫非唱中文歌,而他的钢琴也弹得断断续续的,中间屡次停下,在谱子上抄抄写写,然后改个旋律,又继续弹下去。
林玉堂坐在角落里,默默的看着莫非和钢琴搏斗。该做个了断了,他摸了摸大衣口袋里的请柬,让莫非死心,不再执着于他,对他们两个,或许都是件好事。
“人们试图告诉我,我太年轻,年轻到不懂得什么叫陷入爱河。他们说,爱只是一个词,是一个我听过,却不能开始理解的词。当我老到可以理解他们的时候,尽管年华逝去,我的爱仍将持续。即使有一天他们将旧话重提,我却已不再年轻。”莫非合上钢琴,转过头看向林玉堂坐的位置,“嗨,来了?”
“嗯。”林玉堂站起来,“你开始唱中文歌了?”
“不是,我还是不太会用中文唱歌。”莫非坐在琴凳上,看着林玉堂走过来,“不过我猜你一直不理我,就是因为我唱的都是你听不懂的歌。”
他低下头,手指滑过琴键:“所以这首歌是我送给你的,尽管年华逝去,我的爱仍将持续。林玉堂,如果你认为我太小,你就等我长大。”莫非抬起来,热切的看着林玉堂,“等我长大了再追求你,你再考虑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我要结婚了。”林玉堂伸出手,有些颤抖的放在莫非的头上,“你没看报纸么?”
“这有什么关系么?”莫非笑得近乎灿烂,“林玉堂,你好幼稚,结婚能说明什么?我要的是你,又不是林家二太太的位子。”莫非抬起手,勾住林玉堂的脖子,抬头向他的唇吻去:“而且,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亲自来美丽华找我?”
从他接掌林家开始,还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说他幼稚。林玉堂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攥紧了那张请柬。他拉开莫非的手臂,把他放在钢琴上,让他可以和自己平视。
恍惚间又见到他,“什么人跟你,你要了什么人,关我什么事?你又何必拐弯抹角的试探?”温庭玉躺在躺椅上,剥了颗葡萄,向刚从其他人的床上离开的他勾勾手指,“不过你会离开我么?舍得离开我么?丢的下我么?”
林玉堂弯下身,吃掉温庭玉手里的那颗葡萄,又吞下他沾着葡萄汁的手指,看着他被逗的咯咯乱笑。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他面前如此的自信,如此的满不在乎。所以他舍不得温庭玉,丢不掉他。因为温庭玉从来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会离开他,舍不舍得离开他,丢不丢的掉他。所以他才会在温庭玉那自信的漩涡中越陷越深,直到他再也拔不出来。
这世界上,不会再有另一个人那么了解他了吧,十年前那间昏暗的小屋里,温庭玉背对着他,冷冷的说:“大爷的心是谁的,庭玉一直知道,程老板却执意以为大爷的心能属于外人,可惜了那么个绝世妙人,却生生毁在了大爷的手上。”
林玉堂闭起眼睛,吸了口气,睁开眼对莫非说:“莫非,你要的东西,没人得的到,不但你得不到,连我都得不到。我告诉你,我不是林玉堂,我是林家的当家,是永顺公司的东家,是商会会长,是这是那,是什么都好,就是不是林玉堂。这样的人,你要的起么?莫非,你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林玉堂抢过莫非手里的写的乱七八糟的琴谱,随手撕碎,扔